夜幕掩饰下的皇宫灯火尚还通明,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亦不绝于眼前,然而人幅虽多但这迎送往来之中鲜有声音发出,便是刚进宫的小太监的见到高品阶的公公也只是躬身一礼,低低道声好,这座宫殿的主人不在,暂代监国的那位晚上已回到东宫作息,下人们仿佛有了默契一般在夜里不敢多发出一丝声响。白日里富丽堂皇人人向往耗时数十年建成的宏伟殿堂,此刻却死寂一般,阴沉沉的。但这份寂静仅限于宫内灯光照到之处,黑漆漆的诏狱却不限在此中。
今日下午天色由昏转暗之时,一具被五花大绑还全身包裹着白布的“尸体”被运了进来,劳劳捆绑在暗房的刑柱之上,由几名守卫看管着。
约到了亥时时分,暗房房门轻响一声,数道身影已从暗房之中进入,只见领头的那人摆了摆头,身旁之人立即会意弯腰从带着面罩尚有热气哈出的寒冷房中舀起一瓢带有馊味的冰水唰的声泼到那白布包裹的人身上。
不过数息,咳咳咳的沉闷喉音响起,白布包裹中的人似乎渐渐转醒过来。
“大人,醒了。”简洁干练的声音响起。回答他的是沉闷的一声嗯声后,再无点动静传出。
空气中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外,似乎霎时间凝结了起来,连刚刚接话的人的呼吸声也几乎再听不到。微弱的冷风传来,刚刚未关闭的铁门嘭的声被关上了。但被白布包裹着的人却知道身前站着的那几人并没有离去。沉默,大口的喘息。紧跟着便是小声的吸气声,再接着那喘息声已逐渐趋于平静,到后来那呼吸声已渐听不到了。
“大人,这人该不会……”一名看不清面貌的青年急道。
唰的一拳挥出,刚刚发话的人已被击倒在墙壁之上。“蠢货,坏了我的计划。”一道好像金属铁片摩擦的声音冷漠道。
白布围裹着的身子此刻已一动不动。
“小丫头,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既然进了这里还没有一人能出去,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少受些皮肉之苦的好。”那听了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金属摩擦声又响起。
白布仍一动不动,似乎里面之人已被沾了水的白布紧束着窒息了一般。
“敬酒不吃……”话还未说完,唰的声抽刀声已响起,白布中一动不动的身子猛然一震正要扭动起来,寒光一闪那柄弯刀看也不看已刺进白布之中。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刀法极有自信,也不低头去看是否有血流出,转身却往不远处刚刚吃痛卧倒在地上的部下身上坐下。
一点点微弱的不知从哪里来的烛火亮起,冰冷的刀身直贴在白布轮廓的身上,那一刀不偏不倚,只将她腰间的衣物划开,挂在了白布前后捅开的窟窿中。
“你太子的人?要问我什么?不用再绕弯子了,直说就是”白布里被冰冷的刀刃紧贴着皮肉的身体极不舒服的微微扭动了下身子口气倔强的问道。
率先回答她的却是慢慢往前移动脚步,呼的下白布遮着头部的地方被掀起,一双带着疲惫的眼睛已从白布下露了出来。还不待她抬起眼皮,只见面前影子一闪,下颌已被一双铁箍一样的手紧紧扣住,一粒药丸就势被送入到她口中。只见放药的右手将药扔进口中之后也不收回,紧接着就用力死死捂住白布中人的嘴巴,同时刚才扣住下颌的左手用力捏紧那小小的琼鼻,盱眙之间大口大口吸气的嘴巴已撑开放松的右手,将那丸药吞进了腹内。烛光中看去,干呕着想将那丸药吐出人的样貌正是至宁。
还不等她第三次干呕声再起,刚才的方法又复使一遍,但这次灌下的却不是丸药,而是刚刚那带着馊味的水。
“去取下来。”那嗓音难听之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白布被人从至宁头上用力一扯撕裂在一边。啪的一记耳光甩来,至宁的头部被用力抽偏在旁。当她用力再将头部转过来时,那微弱的烛光处似乎开始摇曳了起来。拿药难道就是刑讯审问之药?还不等她再做思考,头部已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那疼痛好似有数把钻子至扎入骨缝之中,但就是在这种头痛之中眼皮上却好似被吊上了一颗颗小秤砣。霎时间又沉重的抬不起来,噗的下,那萤萤烛火熄灭了,一阵青烟传入至宁琼鼻之中。黑暗又一次霸占了整个屋中。
是太子?又似乎不是太子,这次可是绝境了。
良久再没有声音传来,至宁的头痛之感却像潮水一般,时停时涌着。千斤重的眼皮刚刚彻底垂下,那夹杂着异香的青烟之中似乎也含着些助眠之物,眼看便要归入梦乡。突然间入骨的疼痛感却又袭来……一波接着一波。
“回答了问题,便给你时间休息。”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不管至宁是否答应,问话已开始:“你似乎是叫至宁,本…我问你,便是你在崇明岛独自一人逃回来的?”
“是。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了,我说过不要再兜圈子,想问什么你直接来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