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钟殿外人如长龙,声势浩大。宫仆、太医,包括伺候的嬷嬷也是不敢怠慢半分,站在偏殿门口巴巴儿的问着:“不知贵人主子身子可还适应,需要吃些冷圆子吗?这是御膳房总管师傅所做,味道香甜清爽。”
谁人不知道,就在宫内外都以为越家要搭进去两个女儿时,越家三姑娘竟然怀上了龙胎。太医马不停蹄的从宫里赶了过来,果真还就是喜脉。
越官女子直接连跃三阶位份,摇身一变成了越贵人。
要不宫里嬷嬷都在说,这是多大的好福气呢。
“罢了,本宫不想吃。”越贞姿神色慵懒,看了眼前的众人,更是姿态倨傲。
皇上也不敢催她回宫,必得等她身子恢复了些,任由她自己挑时候。
果然,郑嫔还是个靠谱的,给的药就是灵验。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独得恩宠、皇子加身。她更是心神荡漾,连腹部变得隐弱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尤其是,她瞥了眼隔壁的主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皇上并没有允许她这位好庶姐回宫呢。
只怕,某人就要孤独老死在这里了。
“哎呦,真是可怜呀。”见丫鬟把自己的包袱都收拾好了,越贞姿索性也不再耽搁下去了,大摇大摆的就要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谁料她又突然半路折返回来,走到主殿的门口,大声的“提醒”:“阿姐,行宫寂寞难挨,莫要伤心。若有机会,本宫会给你送些吃穿的东西过来。”
见她耀武扬威,关了殿门的福娘也彻底冷了脸。
想平时她便是一等一的好性子,如今看着主子吃瘪,她也实在不忍心。可主子一早就叮嘱了自己关殿门,充耳不闻对方的话,她也只好照办了。
“她这孩子生不下来。”见福娘注视着自己,眸色忧虑,越容因淡然的提醒,顺便剪了烛线,光亮更盛了些。
“就是这火烛,瞧起来快熄灭了。可若是本宫再添些灯油,或者是剪下烛线,那么还反而更加明亮。”
“所以呀。。。不要急于一时。”
福娘仍沉浸在得知越贞姿的孩子生不下来的消息中,见主子胜券在握的模样,心头的燥火也随之熄灭了。
近日京中多雨,虽然不是惊蛰,或是梅雨时节,可难得雨丝绵绵,清凉之外难免带了些萧瑟之意,让人胃口懒怠。
京中,勤政店。李郑在门口踟蹰片刻,想起事来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小德子见状凑了上来:“干爹可是腿疾犯了?不若让儿子在御前伺候吧,干爹也去歇会。”
“小兔崽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李郑揪住他的耳朵,笑道:“人精一个,你干爹没死呢,就想着取而代之了?”
随后,见小德子哀痛的求饶,他松了手叹气:“你以为是什么好差事。还不是钟翠宫那位,又吆喝着身子不爽,想让皇上去看看她。你干爹我在宫中伺候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越贞姿入宫后便从福宁宫迁到了郑嫔所在的钟翠宫偏殿,当时也是她自己求来的。
“干爹别气,主要不是人贵重,而是这位肚子里的龙胎宝贵,辛苦您了。”小德子安慰着,“再说了,越贵姬怕也是废了,干爹多和这位打交道,来日的四皇子不得也敬重您几分。”
“得了吧,谁知道是龙子还是公主呢。”李郑无意识的摩挲着干儿子光溜溜的脑袋瓜子。
他总觉得,既然皇上把福宁宫空了出来,那么就是心里还惦记着这位越贵姬娘娘。
虽然当日自己问起时,皇上冷冰冰的回着只接回越贵人一位来。可殊不知,越不开口的,便是越惦记着的。
总之,难说呀。
。。。。。。
明德皇后忌日在即,越贵人却穿红戴绿、喜笑颜开,因此被皇上责罚为先后抄写经书十卷,以儆效尤。
就在众人惶恐不安时,殊不知皇帝已经悄然出宫。
行宫的砖石上生了青苔,因为皇上不来,宫仆也难得偷懒,因此除了大路上,通往各个宫殿的小路很难认真清理。
“昔日父皇带朕来这儿临摹王明之的画作,如今想起,总是难忘。”见皇上难得的提起先帝爷,李郑有些吃惊,皇上近些日子似乎格外的忘旧。
他搀扶着周元鹤,安抚着:“皇上是记挂着先帝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