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郑见龙辇上的皇帝神色不虞,摆了拂尘,嘀咕着:"奴才愚钝,皇上若热,奴才让他们抬轿快些。"
"无妨。"周元鹤搬弄了下玉指,这西凉胡姬的确艳骨天成,榴齿含香,他难得吃了些药助兴,宠幸了此女。
可如今日子一久,又觉得食之无味了。
这些日子,也怕越家军恩过盛,他并非忌惮,也留了些心眼,刻意冷落了因娘。
只是,心头眼底,午夜梦回,总是少女不着罗衣,云堆翠髻,头上是珠翠荣华,身下却袅娜无物。
"绝色何需玉罗敷。"到底只有因娘才是丽质天成的好颜色。
豁然开朗般,周元鹤笑着扫了眼李郑:"朕总瞧着福宁宫的朱墙颓色,改日让内务府来人重刷漆墙。"
"得来。"李郑皱了老脸,笑的殷勤了几分:"娘娘的宫墙淡了色,与皇上的情分那可是真真的浓。"
入了宫内,周元鹤见了凉亭四角竟垂了流苏,水殿风来珠翠香。而因娘,竟不在宫内。
宫女倒是齐全,都匆忙的洒扫着殿内,李郑连忙低呼了声"皇上驾到",如意紧忙跪地行礼。
"你家主子呢?"
周元鹤见娇娘不在,有些意沉,过于清癯的下颌骨兀自添了丝刻薄,过于威严凌厉的皮囊让如意不敢多看半分。
"皇上,宫中兹事俱由娘娘操办。娘娘去内务府查验行宫所需周全与否。"如意有些委屈,也只能不动声色掩了泪眸。
"罢了。"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安排,周元鹤缱绻的心思也没了大半,转身便要去东宫看太子。
谁料,一阵酥软娇柔的低呼顺着风,淌进了耳朵里。
"谁在哪儿?"周元鹤凝眉,眸色深邃,不怒自威。
"臣女参加皇上。"
拐角处,越贞姿穿了山屺色碧霞罗探了半个身子,倭堕髻上簪了枝皇后生前钟爱的碧钗,举手投足,如风拂柳。
眉横远岫,顾盼春水。颈下酥白半露,横沟眺色,周元鹤却仍旧如石塑入定,古井无波。
他淡扫着来人,大抵是觉得和因娘有几分相似,才愿多费心思看几眼,却被越贞姿误以为是自己容色绝姝,皇上神迷。
刚要靠近,"皇上,臣女——"
"大胆!"李郑见皇上眉头一拧,连忙挥了拂尘让她靠后:"皇上贵体,岂容你靠近。"
周元鹤收回了视线,少女确实秀靥媚色,但心头一晃过双清丽穗质的眸子,他便清明了几分。
终究是,不及因娘。
"皇上,臣女是越府三——唔——"
周元鹤转身离去,见三姑娘还要说,如意连忙捂了她的唇:"姑娘消停些吧,有娘娘在,您也不瞧瞧自己。"
"放开。"咬了口如意的手臂,趁她吃痛松手,越贞姿愤愤回了偏殿。
"我呸!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如意拿了簸箕,愤愤的继续干起了活。
偏殿背阳,见屋窄房低,死气沉沉的阴郁,越贞姿抹了把泪,烦躁的质问起了丫鬟:"母亲让我带进宫的木盒拿过来。"
丫鬟瘦小,清寡的面上闪过丝犹豫,懦弱的提醒着:"三姑娘,夫人说,不得万不得已,您。。。不能用啊。"
"这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清脆的一巴掌甩过去,越贞姿看着丫鬟被狠狠掷飞到了地砖上,头破血流,只觉得心里某处禁闭的水闸彻底松开了,快意无比:"我看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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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行宫坐落于京畿之地的益广苑台处,毗邻昔日重宁寺,绿影幽幽,苍木重重,襟带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