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完颜宗弼提及弹药损耗,完颜娄室顿时脸色一沉。
“四王子,弹药金贵,用一发就少一发,可你倒好,为了一个汴河大营,竟然一口气耗光了所有弹药,
如今没有了军火支援,大金的儿郎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啃这座坚固的堡垒,你说本将军能不怪你么?”
完颜宗弼尴尬一笑:“好,就当本将军错了,老将军勿怪。”
然后话锋一转:“看来宋军也并非如同我们想的那般羸弱,本以为汴京城能顺利取下,未曾想竟是这般难啃。”
完颜娄室:“那四王子可有什么高见?”
完颜宗弼冷笑一声:“再坚固的堡垒,内部总有缺口可以攻破,
既然强攻无望,那就索性从内部入手,让宋国君臣主动打开城门。”
说完,他起身走到帐口:“来人,去将完颜斡和完颜光请来,本将军有要事找他们商议。”
……
汴京城,汴梁宫内。
赵桓愁眉苦脸坐在龙椅上,扫视一眼群臣道:“诸位爱卿,金军迟迟不退,这可如何是好?”
与前线士气高涨的守军将士不同,赵桓心中是万分恐慌。
金军围困两个多月,他两个月几乎都是彻夜难眠,成日思索该如何自理。
其实,原本的赵桓,也是打算要跟金人死磕到底,哪怕殉国也要保住皇家颜面。
然而,两个多月时间过去,随着金军一次次进攻失败,他的坚持也从最初的高涨爆棚,逐渐开始变得焦躁。
焦躁的是为什么金人还不肯退兵,难道非要啃下汴京城才甘心?
按理说,金人屡攻不下,正是军民士气高涨的时候,他赵桓身为一国之君更应该感到高兴,趁势再激励士气才对。
但随着战争时间拖长,城内一应物资调遣,也都压在了赵桓这位帝王头上,让他每日力不从心。
渐渐地,那份最初跟金人周旋到最后一刻的决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可惜,金人拒绝和谈,又让他无从抉择,只能在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中,饱受日复一日的煎熬。
沈浪之前跟班定远说过:宋国无论议和还是主战,关键还是得能不能将意见统一贯彻到底,一旦开始动摇,反噬将天崩地裂。
而赵桓,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坚持的帝王。
他身上有所有昏君的统一特点:左右摇摆不定。
“陛下勿忧,郭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金军履攻不下,此时士气低迷,加之天气炎热,
金军人马酷暑难当,只要再有一两月时间坚持,金人必然北返!”
周贤武义正言辞,满是信心向赵桓启禀道。
赵桓闻言,眼神不由一凛:“也就是说,朕还要再如此担惊受怕一两月?”
周贤武眉头一蹙:“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能说这般丧气话。”
赵桓回道:“周御史,朕也不想说丧气话,也知道眼下这话不合时宜,只是,
金军迟迟不退,我汴京百姓终日生活在兵燹之下,朕每每思及,也是彻夜难眠。”
他巧妙将自己内心焦虑转移到社稷身上。
周贤武:“陛下千万不要这么想,城中百姓一力支持大宋坚守到最后一刻,相信一定可以打退金人的。”
赵桓:“周御史莫要安慰朕了,城中百姓终日活在金人淫威下,又如何会支持宋军坚守呢?
定是盼着我大宋能早日跟金人和谈,好早日回到正常生活起居。”
周贤武:“陛下,您若不信,臣愿意带您亲自去城中看看,看看城内百姓究竟有多支持我大宋,
金人残暴,一旦城破,他们也必将遭殃,自然是一心一意支持我大宋守军坚守到底了。”
“真的是这样?”
赵桓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