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陈家人立刻犹如劫后余生,面上的喜意更是毫不掩饰。
他们齐刷刷看向杜宣缘,想瞧瞧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小子听到这样的证词,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叫他们失望了。
杜宣缘依旧面不改色。
她若有所思,目光从素雪身上撇开,又平淡地扫了一眼王擎。
太后的态度显而易见。
杜宣缘忽然道:“不知诸位去岁秋是否听到过一些坊间沸沸扬扬的传言?”
她眼眸低垂,轻声道:“陈家如此声势浩大,我的左邻右舍都对此不平,传出些歌颂义举的说书段子,实在叫人惶恐。”
陈大伯嗤笑一声,道:“传言就是传言,从来都不可信,怎么好拿到公堂上做证!”
杜宣缘却眼眸一抬,轻笑着饶有深意地看向陈大伯,近似重复一遍般道:“传言从来都不可信?”
这话叫陈大伯心里莫名一惊,想到杜宣缘不得圣心也是传言,但又想到“那位”的权势,心下稍稍安定,叱道:“不要再东拉西扯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就不该提到!”
王擎:“与此事无关的话,也不必再说。”
陈大伯又趁胜追击,道:“所谓刑具,不过是我陈家家法。她忤逆长辈,我等是在长辈见证下,取藤鞭教训小辈的,大成律里可没有不让父母管教孩子,恰恰相反,小辈有无礼的行径,长辈可以施以惩戒,这可是律法里白纸黑字写下的。”
素雪微微蹙眉,唇瓣翕动两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却还是吞了下去。
王擎转向杜宣缘,道:“陈偏将军可还有要辩解的?”
所有人都看向杜宣缘。
她在每个人的注视之下,就像是众矢之的。
杜宣缘默然以对。
就在陈家人认为她已经黔驴技穷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
杜宣缘看向陈家人,道:“敢问诸位,那份决绝书是已经被毁尸灭迹了吗?”
陈大伯与陈父面上都泄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神色。
不过陈大伯很快便朗声道:“什么决绝书!我看你是欲逃罪责,犯了臆想的毛病。”
“像这种事关两方交涉的文书,一般都是一式两份,双方各拿一份,你们不会忘了吧?”杜宣缘微笑着说。
看她成竹在胸的模样,陈大伯心里骤然一突。
但当时的情况特殊,他们只签了一份决绝书,就在陈家手上。
陈大伯看了眼陈父,陈父朝他摇摇头,陈大伯便定下心神,不上杜宣缘这个当,依旧坚持没什么决绝书,全是她一派胡言。
杜宣缘笑着轻叹一声,从袖袋中取出薄薄的一张纸,展现在众人面前。
赫然正是那张昨天就被陈家悄悄毁掉的决绝书。
陈家人顿时瞪大双眼。
陈大伯更是近乎飞扑上去,想要看个清清楚楚。
杜宣缘一个收手,就让他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