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抹熟悉的身影似乎穿透了晨光,向他走来……
“年年,莫再苦等于他,休息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似幻似真。
“师父……”季祈永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唇,声音沙哑地唤道:“师父……我真的……好累……可是我会听话的……”
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他的声音也随之低沉,直至完全消失于月光之中。
月轮带着少年的遗憾,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而太阳则傲然升起,成为苍穹之主。
阳光透过薄纱,照在少年脸庞,却映不出多少光亮。
完了……
果不其然,等他着急忙慌赶到裴书臣面前时,饭菜早已被撤下,太阳已然高悬,正午了!
“翁…师爷……永儿自知有罪,甘愿领罚。”
老老实实跪在那片石子之上,有多疼呢?
季祈永形容不出来,只觉得疼痛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但他只能咬紧牙关,强忍下一切。
“殿下之胆,实属非凡,昨日方授之规矩,今朝便敢与老夫抗衡乎”
“呵,此等勇气,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裴书臣教了四个徒弟,却未曾见过如季祈永这般,敢于初尝规矩,次日便公然违逆之人。
且还贪眠至晌午——!
“不、不是的,我……”
季祈永欲开口辩解,然环顾四周,唯余空寂,秋庭桉的身影早已不在,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落寞。
想必是晨起过迟,师父与兄长皆已用膳离去,独留他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难。
然未及他沉溺于失落,裴书臣之惩戒已如山岳般压顶而来。
人体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下意识去躲,可换来的,便是愈加严厉的惩罚——
“在老夫座下,有错则罚,无需赘言。至于躲避,初次加倍,再犯则更重,你若敢避,便需有担此后果之勇,可曾明了?”
“是,永儿领罚。”
季祈永应声而答,较之昨日,言行间多了几分规矩与谨慎。
然其身躯却难掩颤抖,足见所受之罚,是何等令人心悸。
裴书臣冷眼旁观,少年强忍痛楚,纹丝不动之态,心中微动,薄唇轻抿,终是未再多言,转身欲去。
“既已苏醒,午休之例,今日作废。你且跪至午后,老夫自来授课。”
言罢,他便迈步离去,背影中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季祈永费力地抬起颤抖的胳膊,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尽管双腿已如筛糠般颤抖,但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
这一切很苦,可他不想再被人扔掉。
那个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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