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倒没拿捏,笑道,“我跟她爹商量过了,待过了及笄礼,就要给她议亲了。她是家里的长女,我跟她爹商量过了,女孩子不往外嫁,就近寻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成。将来我也好照看着她,不然真嫁得远了,见也见不到,万一在婆家有什么委屈烦难,娘家人不在,可如何是好?”
凌二太太笑,“妹妹这想的是正理。就凭长卿的本事,嫁给谁家就是谁家的福气?这孩子,模样品性不必说的,她们姐妹六个在一起,长卿是个尖儿。又自小读书识字,说话行事就透着章法。再者,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生来一双巧手,做的针线女红,比她姐姐们都好。谁不喜欢她呢?我跟她大舅母在一起时,说是长卿来,都爱她爱得了不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凌氏就是木头也猜凌二太太的心意了。要说凌腾是没有半分不好,与长卿也是自小一处长大,看他们倒也和睦。就是凌二太太,姑嫂多年,凌氏深知凌二太太刁钻泼才,哪里会应承她,一笑道,“这孩子向来是自家的好,嫂子们是她亲舅母,自然是看她好的。”
凌二太太笑,“不是我看长卿好,是她本来就极好。”
姑嫂两个正在说话,就见白婆子进来,一脸喜色道,“太太,大喜事!大喜事!”
凌氏笑,“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喜事?”
白婆子喜笑颜开,道,“梨子来了,说咱们老爷升了百户!”
凌氏脸上的笑当下就止不住,凌二太太更是性急,连忙问,“你们老爷呢?是因何故升的官?”
凌氏道,“梨子呢?快叫他进来!”
梨子在外头做了好几年的生意,很是懂一些规矩,因知道凌二太太来访,故此未直接进屋。听到凌氏叫他,梨子笑着进屋道,“我去给卫所送包子,可是赶上了天大的喜事!帝都皇帝老子下了圣旨,奖赏勇大叔救人有功,赏了百户的职!勇大叔和一位余总旗都去了将军府接旨,我闻信儿就先回来给婶子报喜!”
凌氏一想便知是丈夫救了宋姑娘的事,喜不自禁道,“再想不到的!真是再想不到的!”
梨子也很为赵勇高兴,笑道,“可见好人有好报,这都是勇大叔的福报!”
凌氏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拭泪道,“赶紧着,跟我去老太太那里,叫老太太知道,也一道高兴高兴。”
凌二太太笑,“妹夫的福运来了!妹妹可得摆两桌酒,请我们一道沾沾这大喜事!”
“有!都有!”凌氏腿脚俐落的去给赵老太太报喜,赵老太太自是高兴,就是赵长卿赵蓉苏先生梨子知道了,也都很是欢喜。
赵老太太笑,“可见是应了那句话,莫觉着善事小就不做。”
赵长卿笑,“莫因善小而不为,莫因恶小而为之。”
“对,就是这两句。”赵老太太笑对凌氏道,“今晌留舅太太吃酒,咱们也乐呵乐呵。”
凌二太太凑趣说了许多好话,下晌告辞回家时都是止不住的意气风发,好似是凌二舅升了官一般。凌二舅正好在家,见老婆这番情形,打趣笑问,“怎么这般兴头,难不成是路上捡了银子?”
凌二太太一面换衣裳一面笑,“路上捡银子也比不上这大喜事!你想破脑袋都猜不出来的!”
凌二舅递了盏茶给她,闻着妻子身上的酒气道,“可见今天高兴,怎么在妹妹家吃了这许多酒。”
凌二太太喝口酽茶,眉飞色舞道,“我跟你说,妹夫升了百户!妹妹一家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我也替妹妹高兴啊,就多喝了几杯。”
“唉哟,这可是再想不到的。”凌二舅亦是心喜,笑问,“怎么就升了百户?”
凌二太太坐在炕头上,道,“就是上回不是叛党到了边城,劫持了郡王爷和一位姑娘吗?妹夫赶巧救了那位姑娘,这是朝廷论功行赏,给妹夫升的官。可不是先前什么别人提拔之类,跟无根之草似的,说下来就下来。这回是皇帝老子亲自赏的百户,实打实的正六品!”
凌二舅拊掌笑道,“妹妹家这是转运了。”
“谁说不是?”凌二太太轻声笑,“是咱们阿腾命好。以前长卿跟将军府有亲事,咱们有什么办法呢?再如何也比不过将军府去。现在这亲事没了,妹夫又升了百户。待明年阿腾真有出息中了秀才,我看这亲事一说一个准。你说,是不是咱们阿腾命好!”
凌二舅反泼妻子冷水,道,“还不知妹妹、妹夫的意思呢?”
“今天我敲边鼓问了,妹妹说不给长卿往远处寻,就往近处寻,住得近,以后也好照看她,怕她在婆家吃苦。”凌二太太一撇嘴道,“妹妹这真是瞎操心,凭长卿的本领,谁能叫她吃了苦?”她在赵长卿手里都讨不到便宜,寻常人哪里斗得了赵长卿呢!
凌二舅望妻子一眼,道,“倘遇到你这样的刁婆婆,媳妇就不好做。”
凌二太太笑啐道,“你少来噎我。我是刁婆婆,就你好,你这公公可是好。”自己续满茶水,慢呷一口,自辩白道,“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有口无心的。何况,毕竟是长卿的亲舅妈,难道我就不知道疼她了?再说,还有妹妹这样不眨眼的瞧着,我怎会苛待她。”小姑子也不是好惹的啊!
凌二太太道,“这两年我也看出来了,长卿的确是个尖儿,唯有这性子厉害一些。先时我嫌她这一点,如今想一想,以后这管家理事,铺子生意,不厉害也拿不起来。何况,她人才出众,说得上四角齐全。还有阿腾,我是他亲娘,我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楚家出了事,长卿身上不好,他是有空就去他姑妈安请安问好,殷勤的了不得。我这儿子倒是给别人养的了!”
“这叫什么话?”凌二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