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红唇轻启:“姐姐大可不必惊慌,我身处后宫多年,难不成真如表面上两袖清风?再者,这宫里可是藏不住秘密的。”
话虽如此,馆陶长公主依旧警惕得很,俗话讲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娡真正想说的可不是这些。
果真,王娡下一秒所言险些让刘嫖瞪直了眼:“若我说,我家彻儿愿娶阿娇,姐姐可答应?”
刘彻?先是震惊了一会子,很快馆陶长公主就恢复了理智,不得不说,这个王娡还是挺有心思的,她这辈子修的最大的福气就是她有个儿子。
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草草订下,馆陶寻思着还得考察王娡母子一番。
王娡哪能猜不出馆陶当下的心思,她现在没有能力强制逼迫馆陶,这才伏低做小讨她欢喜,不过这只是暂时而已,待她麟儿登得大位,区区一个馆陶,又算什么?单论陈阿娇,也不过是她儿子的一块跳板······
而在此之前,颇为早慧的刘彻已经牢牢记住母亲的嘱咐,这会儿在刘嫖跟前恭谨有礼且进退有度,话中亦不乏对阿娇表姐的挂念,刘嫖本就飘忽不定的心思愈加偏向王娡母子了。
况且,她也拉不下脸再去联合栗姬了,按栗姬今日的表现,她八成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再过去可就真成了热脸贴冷屁股,倒不如借着王娡母子为阿娇谋份似锦前程。
且不说彻儿这孩子与阿娇年龄相当,依她之见刘彻还是个难得的人才,小小年纪就口齿清楚、条理清晰、不卑不亢三者兼得,日后定是个成大事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孩子是坨烂泥,她馆陶也能把他给扶上墙。
既已放下成见,这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瞧越欢喜,即使贵为长公主的刘嫖也不例外,短短一刻钟内,刘彻的小脑瓜儿惨遭荼毒了五六次。
“妹妹快回吧,下次我再带着阿娇过来。”
出了漪兰殿,馆陶长公主也不自称本宫了,心情颇为愉悦地与王娡母子道别,日渐沉暮的夕阳余晖将几人依依惜别的画面衬托得无比温暖,亲密如一家人。
这事儿成了!多亏了那小丫鬟,改日好生调教一番,定是个机敏的!王娡牵着儿子的手,挺直背脊站在殿门外,一步步地目送馆陶离开,做戏,也得将戏做足了!随后视线划落在刘彻身上,辗转徘徊,吾儿大业,今方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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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宣室,赵内侍眼瞅着小窗外天色渐黑,寻摸着是时候提醒皇上用膳了。
“皇上,今日晚膳可还在宣室用?”
“不了,去永延殿。”沉吟了半会子,景帝决定还是去陪栗姬用膳,许久未见他甚是想念。
赵内侍:(⊙o⊙)?皇上您昨个儿不是刚和栗夫人共度春宵吗?→_→
帝王的心思最难揣测,可一旦猜准了,那就八九不离十喽!这栗夫人是真的被皇上给放心里去了,赵内侍亦步亦趋地跟在景帝身后。
“爱妃今日瞧着不大高兴?”
甫一进门,景帝就感受到了殿内主人散发出的小忧郁,内心好笑的想着是谁能把这么个小辣椒给刺激到。
栗姬素来有话直说,也不端着,牵着景帝的手走至桌前,噼里啪啦的一通抱怨,娇嗔得很:“还不是陛下您那姐姐,妾身真不知是何时惹怒了长公主,今日叫她好生羞辱了一番,妾身不就是久久未孕吗?陛下您都没有指责妾身,反倒叫她嘲讽了一通,真是气都气饱了。”
景帝对所爱之人向来宽厚,当即搂着栗姬追问事情经过,许是被桌上的菜色勾起了食欲,栗姬反倒不愿讲了,景帝又非听不可,二人只好一边吃一边讲,殿门一关,这等逾矩之事也传不到有心人的耳边。
“这么说,阿姐是想和你结为亲家?”景帝挟了筷小青菜放入栗姬碟子里,缓缓道出馆陶长公主的来意。
栗姬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也不知她操的哪门子的心,妾身至今还未有喜呢!昨日觉得不舒服,老恶心,妾身就想着莫不是有了,谁料一请来少府太医,妾身就是吃坏肚子了,白高兴一场!”
一番话叫景帝乐不可支,栗夫人可真是个活宝。世人皆以为宠妃无不生得倾国倾城貌,实际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相处久了日日开心。
景帝虽然笑着,内心却对栗姬愈发爱怜,想着若是二人能有个小皇子或小公主就好了,转而又想到馆陶长公主,素来机敏的景帝已经窥见了他这皇姐作的是何打算,凭着馆陶的性子,恐怕不要两日准会在自己耳边念叨栗姬的不好。
姐弟之情固在,又怎敌天子的警惕怀疑?景帝对刘嫖逾矩之举早已心生不耐,只不过被窦太后强压着无法释放。
吃喝说笑了一阵,景帝拥着栗姬上榻欢愉,共枕燕好之际,二人忽地心神飘荡,似是坠入了仙境,飘飘欲仙,有仙人翩跹而至,告知二人不日有大机缘降至。倏尔,景帝与栗姬方心神一震,灵台清明。
锦色绸被里二人大眼瞪小眼,皆从对方眼里瞧见了如出一辙的不可思议,可疑的沉默了几秒,景帝与栗姬一齐说道:
“陛下也瞧见了?”
“爱妃也梦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