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三年,十一月,在往长安的官道上。
何千年策马疾驰,身旁是一众佣从,此次他被安禄山派遣往长安干一件大事,替换汉将为自己人。
何千年面色冷峻,目光中透着一股决然,他一边策马,一边在心中反复思量着此行的计划。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可他全然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如何顺利达成安禄山交代的任务。
一众佣从也都神色严肃,紧紧跟随着何千年的马蹄扬起的烟尘,马蹄声哒哒作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间。他们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一旦有所差池,那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咱们此番入长安,可得万分小心呐,那可是天子脚下,处处都有眼线。”一个亲信模样的佣从驱马靠近何千年,压低声音说道。
何千年微微点头,沉声道:“我自然知晓,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咱们得先暗中摸清那些汉将的情况,再寻合适时机逐个替换,切不可打草惊蛇。”
说罢,他又加快了马鞭挥动的频率,马儿撒开四蹄跑得更快了,身后的佣从们也赶忙提速跟上。
随着离长安的距离越来越近,官道上的行人与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赶路的货郎,有坐着马车出行的达官贵人,还有骑着毛驴的小吏,众人看到何千年等人这般疾驰而过的架势,纷纷避让,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何千年却无心顾及旁人的目光,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安禄山交代任务时那严肃且充满期待的神情,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若能成功替换那些汉将为安禄山的亲信,那往后安禄山在朝中的势力便能进一步扩大,可要是出了岔子,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坏了安禄山的大计。
不多时,长安那巍峨的城门便出现在了眼前,何千年勒住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抬眼望着那高大的城门,深吸一口气,低声对佣从们说道:“都警醒着些,进城之后,按之前商议好的行事,切不可莽撞。”
佣从们齐声应道:“是,大人!”
随后,何千年便带着众人缓缓朝着长安城内走去。
……
十一月,十五日大朝。
李隆基慵懒地坐上皇座,头戴冕旒,身着龙袍,那冕旒上的珠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可他的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倦怠,仿佛这朝堂上的诸多事务已很难再激起他往日的热情。
朝堂之下,众大臣们分列两旁,文东武西,个个身着朝服,神色或恭敬,或严肃,静候着今日早朝的开启。
高力士站在一旁,微微弓着身子,目光敏锐地扫视着朝堂众人,随时准备听候李隆基的差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太监那尖细的嗓音响起,朝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何千年马上站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郡王让末将回来禀报,边疆汉将多不可用,倦怠战机,纵容下属掠夺外族,致使外族反复,让我大唐损兵折将。所以郡王想替换汉将,任用籓将,以籓治籓。”
何千年这话一出,朝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与疑惑之色。
李隆基原本倦怠的神情也瞬间消失,眉头紧皱,目光锐利地看向何千年,沉声道:“竟有此事?汉将向来为我大唐戍守边疆,屡立战功,怎会突然如此不堪?你且细细说来,可有凭证?”
何千年心中一紧,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再次拱手道:“陛下,末将所言句句属实。那边疆之地,不少汉将近些时日确是懈怠了军务,整日只知饮酒作乐,对下属管束不力,使得军中风气散漫。而外族见我军这般松散,便时常寻衅滋事,我军因此折损诸多将士,实在令人痛心呐。那藩将们久居边境,熟悉外族习性,又骁勇善战,若能任用他们替换那些失职的汉将,定能重振我大唐边疆军威,保边境安宁啊。”
杨国忠马上出列反驳,他先是恭敬地向李隆基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看向何千年,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质疑,高声说道:“陛下,臣以为何千年此乃一派胡言!那汉将们皆是我大唐的忠勇之士,多年来戍守边疆,为保我大唐国土安宁,不知洒下了多少热血,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会如他所言这般不堪?”
杨国忠略作停顿,整了整衣袖,接着道:“倒是那安禄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手握重兵,久居边疆,麾下藩将众多,如今却派此人来此大放厥词,妄图替换汉将,扩充自己势力,其居心实在险恶啊!陛下万不可听信他这等谗言。”
朝堂上的大臣们听了杨国忠的话,不少人纷纷点头,觉得甚是有理。毕竟安禄山势力日益庞大,早就让朝中众人有所忌惮了。
何千年见状,脸色一沉,当即反驳道:“杨大人这是血口喷人呐!郡王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大唐边疆安稳着想,怎就成了您口中的狼子野心了?我所言皆是亲眼所见,边疆因汉将懈怠确已乱象丛生,若不及时更换将领,怕是外族会越发猖獗,届时危及的可是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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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冷笑一声,道:“哼,你说亲眼所见,谁能证明?莫不是你受了那安禄山的指使,在此编造谎言,混淆圣听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朝堂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李隆基坐在皇座上,脸色愈发阴沉,他抬手示意两人住口,而后缓缓说道:“都莫要再争了,此事朕自会派人去彻查清楚,若真如何千年所言,边疆汉将失职,那定不轻饶;可若查明是有人蓄意诬陷,妄图扰乱我朝纲,朕也绝不姑息!”
韦见素见状也马上出列力挺杨国忠,他先是恭敬地朝着李隆基行了大礼,而后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杨大人所言极是呀。那汉将们皆是经过精挑细选,又久经沙场考验,对我大唐忠心不二,多年来为守护边疆殚精竭虑,怎会无端出现如此懈怠之举?”
韦见素微微皱眉,看向何千年,继续道:“而这何千年口口声声说亲眼所见,可空口无凭,着实难以让人信服。安禄山如今拥兵自重,其心思怕是难以捉摸,此番派何千年前来进言,难保不是为了安插自己亲信,扩充势力,进而图谋不轨啊。陛下当谨慎对待此事,万不可被这等巧言令色之人蒙蔽了圣听。”
何千年听闻韦见素这话,心中怒火更盛,却仍强压着情绪,拱手对李隆基说道:“陛下,韦大人这也是毫无根据的臆测呀。郡王镇守边疆,为的就是保大唐安稳,若不是边疆局势实在堪忧,怎会提出这替换汉将的建议?末将所言皆为实情,绝无半点虚假,还望陛下明察。”
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此刻也都小声议论起来,有的觉得安禄山此举确实可疑,站在杨国忠和韦见素这边;有的则觉得还是得等查明真相后再做定论,一时之间,朝堂内嘈杂声不断。
李隆基脸色越发难看,他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朝堂众人,提高了声音说道:“都莫要再聒噪了!朕既已说会派人彻查,那便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在此期间,谁也不许再妄加揣测、肆意争论,若有违反,朕定不轻饶。”
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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