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尹春生,那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双唇哆嗦着,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你……”那声音里饱含着被激怒后的不甘与愤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满腔怒火一股脑儿倾泻而出。
尹春生却丝毫不在意柳铁的怒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挑眉问道:“我什么我,年轻人,第一次出来办事吧?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
柳铁被这话一噎,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已似乎落了下风,咬了咬嘴唇,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尹春生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至极的笑话:“呵,以前你们柳家人我也见过不少,那些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没错,论后台,我是差了你们柳家那关键的半步,可你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且不说如今你们柳家那个大后台已经不在位了,就算在位又能如何?他还真能毫无顾忌地对我动手?他也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柳铁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驳斥道:“尹春生,你别糊弄我,我虽然年轻,但也清楚你口中那半级的差别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天壤之别!
是,以往我们柳家的人见了你客客气气,可他们不过是柳家的外室子弟,我不一样,我是嫡子!嫡子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我在柳家的分量绝非那些人可比!”
尹春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将柳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啧啧有声:“嫡子?我看你这毛头小子,最多也就是个嫡庶子,是不是还两说呢,说不定还是个继室生的,在这拿嫡子身份压我,也不看看自已几斤几两。
柳铁,我不妨告诉你,你现在大可以打电话问问京城的柳远志,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胆量跟我撕破脸,真较起真来,他未必敢接招。”
柳铁被气得七窍生烟,双手紧握拳头,身体因愤怒而微微战栗:“尹春生,好,你很好。既然咱们话不投机,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告辞!”说罢,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那架势仿佛多待一秒都要被气炸。
尹春生朝着柳铁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慢走不送!”看着柳铁负气而走的背影,尹春生双手抱胸,悠悠地凝望了好一会儿,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轻车熟路地打火点上,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缓缓从他口鼻间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说实话,要是搁在以往,柳铁这般找上门来,尹春生决然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世事无常,往昔与今朝,不过瞬息万变,当真可笑至极。
明州这块地盘实在是太过关键,江浙一带诸多手握实权的部门领导皆出自明州,那是一块孕育权力与人脉的肥沃土壤。
可如今,就因为柳家走私这档子糟心事,他们派系硬生生把明州给丢了,这一下犹如抽掉了大厦的基石,整个派系瞬间摇摇欲坠,局势岌岌可危。
偏偏祸不单行,此刻他们身旁还有个楚天行如饿狼般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所以当柳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尹春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其赶走。
毕竟一个柳家,平日里说起,虽说对他们派系也能有点助力,可真要较起真来,那点助力实在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但其破坏力却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威力惊人。
万一继续合作下去,哪天柳家脑子一热,突发奇想找他们帮忙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走私首尾,一旦东窗事发,他们这一整个派系都得被一锅端,彻底玩完。这种险,谁敢冒?
……
京城,刘元义那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此刻的刘元义正全神贯注地待在重新整理好的花厅里,悉心照料他那些宝贝花花草草。
上一次,就因为柳家那摊子烂事,刘元义一怒之下,全然不顾多年的珍藏情分,将那些早年费尽心思搜罗来的珍稀花卉摆件一股脑儿砸了个稀碎。事后,刘元义那叫一个心疼,连着好些天都唉声叹气,满心懊悔。
所幸柳远志虽说脑袋时常犯糊涂,做事不靠谱,但好歹还留了点心眼。从刘元义这儿离开后,便赶忙派人四处寻觅,搜罗了些极为稀有的花种,巴巴地送到了刘元义这儿,权当赔罪。
再加上刘元义之前去薛正那边,楚晟与薛正赠送的那些奇花异草,一番精心侍弄下来,这处花厅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往昔的盎然气象,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绿意葱茏。
刘元义正哼着小曲儿,手持修剪工具,小心翼翼地修理着他的宝贝花儿,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养花的窍门,沉浸在自已的小世界里怡然自得。
突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屈琳神色匆匆地快步走来,眉头紧锁,满脸焦急。
“刘老,尹春生的电话。”屈琳声音急促,话语间带着几分紧张。
刘元义手中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满脸疑惑:“尹春生?他这时候给我来电话做什么?”
屈琳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轻声说道:“刘老,听他电话里说,今晚有柳家的人登门找他了。”
刘元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工具“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怒声喝道:“什么?柳家那群混蛋还不消停?整天净给我添乱!”
屈琳见状,急忙上前劝慰:“刘老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
刘元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摆了摆手:“哎,行了。”说着,缓缓放下手中的工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从屈琳手中接过电话,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我是刘元义。”
电话那头,尹春生赶忙应道:“刘老,我是尹春生。”
刘元义直截了当地问道:“春生啊,我听屈琳说,今晚有柳家的人去找你?到底怎么回事?”
尹春生赶忙解释:“没错,来人说是叫柳铁,听他话里那意思,好像是柳远志的嫡子。这小子,嚣张得很,一进门就目中无人,我实在看不惯,找了个由头就把他打发走了,至于他到底啥来意,我们还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