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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说出这番话,徐忘云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他。
萧潋意却一手捏过他的下巴,将他的头生生扭过去,看向了仍还坐在地上的虞妙仪,道:“她是虞妙仪?阿云,你再仔细瞧瞧呢?”
虞妙仪闻声呆呆地看了过来,空洞的两双大眼睛映出了徐忘云茫然的脸。
这是何意?
一个念头从他心底倏地升起,徐忘云平淡的表情终于不是那么平淡了,他艰涩道:“她是……”
“没错。”萧潋意从喉咙里滚出两声模糊的笑,“她是虞容婉。”
徐忘云被他捏着下巴,不可置信地微颤了一下嘴唇。
“那晚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骗过李子笃的眼睛,把虞妙仪推出去替死的。”萧潋意慢条斯理道:“不过我猜,李子笃便是冲着虞容婉去的,也一定在那晚喊了她的名字,才让她不得不冒用妹妹的名字活了下来。”
“阿云,你说她可怜?我怎么倒觉得,她最谈不上无辜呢。”
“虞妙仪”呆坐在地上,痴傻看着二人。
徐忘云心神俱惊,什么反应都没有。萧潋意似含讥讽与“虞妙仪”对视片刻,一扯嘴角,“不过,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罪臣官眷,流放路上,她会有很多次,很多次后悔没有死在那天晚上。”
“……”
片刻,徐忘云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一侧头,便将自己的下巴从萧潋意手中挣了出来,冷声道:“我知道了。”
他只说自己知道了,却没说知道了什么。萧潋意却明白他话中之意一样笑道:“你瞧,为求自保,父亲可以不顾自己女儿的冤屈,做姐姐的可以将妹妹推出来替死,这世间许多事,可不就都如此污糟不堪么!”
徐忘云扭过头,没再看地上的“虞妙仪”,只道:“天下不公事许多,却并非人人都如此。”
萧潋意目光顷刻冷下来,沉沉凝望他背影片晌,转而又笑道:“阿云说得有理,走吧。”
徐忘云却没动。
萧潋意道:“阿云?”
晨雾早已散净了,一线日光踏破云层刺下来,映得地上那一摊血迹更加猩红。
不在宫中时,萧潋意大多不会在头上戴太多首饰,约莫他也是觉得麻烦,往往只拿一根金簪挽了头发了事。
但只这一根簪子,也能被他映得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萧潋意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阿云,你不要我了?”
徐忘云没说话。
萧潋意神色软下来,问:“你是不是怨我什么都不和你说?”
徐忘云摇摇头,萧潋意却自顾自地接着道:“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对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什么都不瞒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