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逸也知此事难办,赔笑道:“奴知此事有些强人所难。奴想太妃也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难而退。只求诸位应付一下,让奴在太妃面前交得了差也就是了。”
几位棋待诏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要不让小李去?”
陈守逸忙问:“不知这小李是什么人?”
一位年长的待诏赔笑道:“新来的待诏,以前的王待诏推荐的,进棋院还没几日呢。”
“王待诏?”陈守逸问,“可是当年胜了东国国手那位?”
“就是他。”
陈守逸抚掌:“既是他荐的人,想必不差。不知奴今日可有幸一见?”
他发了话,立时便有人去请。不多时便见一瘦高男子入内,向陈守逸作揖:“在下李砚,见过中贵人。”
陈守逸细细打量此人,见此人三十五、六的年纪,瘦削憔悴,衣饰也颇为寒酸,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陈守逸微微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李待诏客气了。”
他向身旁的棋盘抬了抬手。李砚知他要试自己棋力,微微躬身后坐到了棋盘前。
陈守逸执黑先行。才下得数手,他便察觉此人棋力非同小可。未到中盘,陈守逸已左支右拙。他看了李砚一眼,见李砚神色从容,显然还有余力。他心知大势已去,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便彻底败下阵来。
“李待诏果然棋力超群。”投子后陈守逸笑着道。
“承让了。”李砚似乎懒于说话,只敷衍地对陈守逸拱了拱手。
陈守逸倒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好奇地问:“方才听几位待诏说,李待诏乃是王待诏所荐。某观待诏棋路亦有王待诏遗风,莫不是他的高徒?”
“他曾经指点过在下一二,却不是在下师承。”提起举荐自己的王待诏,李砚仍是淡淡的神情。
陈守逸心道此人棋力虽高,却似有些不通世故,难怪会被同侪推出来接了这次苦差。他也不点破,微笑道:“李待诏棋力我已了解。还请明日到徐太妃宫中,指点一下太妃棋艺。”
李砚大概没听说过徐九英的名头,点头应下,全不似其他人那样推三阻四。
陈守逸走后,有位姓郑的待诏心善,见李砚还不明所以地在打谱,忍不住上前提醒一句:“徐太妃以前没和棋院打过交道,小李你明日可要当心点。”
“哦。”李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郑待诏知道他没听进去,叹着气道:“听说这徐太妃张扬跋扈,偏偏她现在又得势。也不知你这一去是凶是吉?”
李砚看了他一眼:“诸位异口同声推荐我去,凶也好,吉也罢,我还能不去吗?”
郑待诏脸上有些挂不住,拂袖而去。
在他走后,李砚才对着棋盘中的一条大龙皱起眉头。
“徐太妃……”他喃喃道,“有点棘手啊。”
***
第二天,李砚如约来徐九英殿中指点她下棋。
徐九英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砚一番,问陈守逸:“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高手?”
“正是。”陈守逸回答。
“看起来好像也没多厉害的样子。”徐九英嘀咕。
陈守逸翻了个白眼,小声回道:“难道要在脸上刻上‘高手’两个字才算么?太妃这以貌取人的毛病也该改改。”
徐九英撇嘴:“反正我不识字,他就是刻了我也不认识。”
陈守逸轻笑一声,不再搭腔。
徐九英回头见李砚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忙又笑道:“昨天陈守逸跟我夸了好半天,说李待诏的棋可厉害了。还请李待诏多指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