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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他们几个,加上江澄,金凌,有意无意的都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论是兄弟妯娌,还是姑嫂甥舅,这几个大的世家真正的成了坚不可摧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蓝忘机继任以来,大刀阔斧地整治了一些家族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利益勾当,他行事又公正合理,虽有几个不甘心的,却也只能服气听令。以后的玄门众家,只要不再出现魏无羡这种天纵奇才的选手,真正做到长治久安肯定没什么问题。
“哎,蓝湛……”魏无羡本是要找找江澄,哪知正对上一双满含怨毒的眼睛,奇怪问道“那个……是那位姚宗主吗?”
蓝忘机仅凭眼角一丝余光便知是他,淡漠点头,聂怀桑已然应道“魏兄说的没错,正是姚宗主。”
魏无羡有些意外问道“竟是他?似乎苍老了不少,还有,他胳膊怎么了?”
“魏兄不知?”蓝家这两个从不是说这些话的人,聂怀桑便领了这差事,耐心与他解释道“先前兰陵城外制服那些凶尸时,姚宗主一时不查,被凶尸伤了左臂……而且,听说他们平州姚氏恶意欺占他人田产,甚至误伤平民……这大概是他的报应吧。”
自然不是什么因果报应,蓝忘机向来报喜不报忧,只怕是他费心去查证核实的结果。
几个月前这位姚宗主还能和蓝启仁老前辈他们同在试剑堂议事,如今却连与他们同坐的资格都没了。可不就是这样,人心向背,说到底就是是非公道,不行好事,只凭一张信口开河的嘴,纵一时蒙蔽旁人,时日久了,自然寡助失德。
了然笑笑,魏无羡岔开话题道“咦?江澄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还等着他喝酒呢?”
才说着,江澄便携了云荷露的手,一脸喜气出来招呼宾客。云荷露之前一直顶着盖头,现下已揭掉了,黑藻般长发整齐盘成一个髻,发顶是龙凤呈祥的珍珠冠,缀着彩蝶穿花金步摇,走动起来摇摇曳曳,顾盼生姿。身着与江澄同色喜服,上绣着金丝暗纹九瓣莲,加上她本就生得娇美动人,这副妆容一衬,更显得温柔大方,行止得体。
一人端了一杯酒,江澄率先祝道“江澄携新妇,感谢各位莅临,云梦江氏游侠出身,没有那么多规矩,望各位开怀畅饮,千万不要客气…”
云荷露安静随他共敬了一杯,又跟着江澄一桌一桌敬了一圈,全程微笑得体,礼数周到,实在让好些修士羡慕不已:“江宗主,劳烦问问嫂夫人,家中可还有未出阁的妹妹,这般行止端庄的夫人,兄弟我也想找一个。”
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喝了些酒便疯言疯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子真也喝了两杯,不忿呛白他道“这位仁兄是否有些不自知了!”
巴陵欧阳氏也是个有意思的家族,现任的家主欧阳宜,魏无羡口中小情种欧阳子真的父亲,最是会审时度势的那种人。巴陵和
眉山同属巴蜀之地,本就多山,两家地盘受地形所制,都不如别家的大,弹丸之地,两个家族相争,时日一长,免不了闹起来。
而且眉山虞氏是云梦江家的母舅,与其他剑修不同,他家是练器出身,江宗主如今动不动就挥着抽人的紫电,就出自眉山虞家。有这种背景,不愿沾染是非的大不了绕着走,偏偏这位欧阳宗主不信邪,非要与他对着干,两家争锋相对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谁也吞不下谁。
如今江氏又与蓝氏聂氏关系匪浅,欧阳宜干脆借了这个机会,放低身段与眉山虞氏交好,虞氏也乐得后院安稳,两位家主便一笑泯了恩仇,今后便是同进同退的伙伴关系。
有了这样会审时度势的爹,难怪族中的事不需要子真去操心帮衬,他们这几个小的里,金凌接了金家的重担,景仪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跟着蓝曦臣学着理家,蓝忘机魏无羡两个对思追也视以重望,只有一个子真,还能在父辈福荫下做个悠闲的二世子。而且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平生只有两件事想做,第一,一门心思要拜魏无羡为师,可惜这位老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教徒弟,大约等云氏新立,会看在他跟前跟后的面子上破例收他入门吧。第二就是风流多情,玄门众家的女修相貌,年岁,有无婚嫁,他几乎如数家珍,这一点连魏无羡都不得不啧啧称奇。
许是见多了温柔贤淑千娇百媚的女子,甫一见着出自抱山门下自小在海外孤岛上长大,与人极不亲近的云纤纤深觉鲜活好奇,便有意无意的凑上来,那几个也只当他如从前一样图一时新鲜,皆不做深想。
凭着这样的家族背景,又被酒气一熏,呛白起人来一点情面也不留,那修士被他说得面色一红,又碍着这边人多势众,才作罢了。江澄敬了一圈酒,纵然云荷露中途替他掺了白水,也醉得有些厉害,摇摇晃晃往魏无羡他们这桌一挤,坐倒在魏无羡与聂怀桑中间。
云荷露欠身跟他们叮嘱了几句,回身进了内堂,再回来的时候已卸了繁杂的发冠钗环,只做家常打扮,身后跟着七八个小丫鬟,都捧着白瓷小汤盅。
亲自给他们几个斟了醒酒汤,云荷露略带歉意道“阿澄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几位公子见笑了。”
江澄自坐下,早和魏无羡聂怀桑两个推杯换盏喝了两个回合,醉意更甚,甫一听见云荷露声音,觑着眼拉过她手,得意往魏无羡眼前一晃,大着舌头笑道“你,你先前说循着酒味找仙侣……你以为只你一个找到了?……看见了吗?云姑娘……从今往后,是我江家的家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