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中注意她的人,也不禁为她这眼也不眨的高价买下好几株一看就知道活不了多久,或是下品花的举动而嗤笑不已。回去禀报时,自然就带上了轻蔑的口气——果然只是个仗着背后长辈宠爱,拿钱不当钱,却对养花育花之术一窍不通的大家小姐!
“多少了?”
徐若谷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
她的背后,迅速出来一个相貌普通,表情看似呆滞的中年人。“今日带出来的银子,用得只剩百两银了。”
“再买一样,花光了回去。”她不甚在意道,仿佛早上拿出来的只是二百两,而非五千两。
中年人没吭声,施了一礼后,又不见了身影。
两人继续逛着,没有发现身边的路人着装越来越不像样。徐若谷是因为在现代,出门时早已习惯了,而阿桂则因为年纪小阅历不多,还以为这南区闹市本就是这样子。两人殊不知,已经踏进了南区闹市最中心,最乱,也是最不为人道的地带。突然,身边的随从道:“姑娘,前头很是热闹,咱们去看看?”
徐若谷眯着眼顺着小阿桂指的方向看,果然,人头攒动。她离地高,还能看见在人群后面搭起的台子。
莫不是比武招亲?
徐若谷立刻来了兴致,之前的慵懒一扫而光,眼中全是看好戏的成分。
她轻扬马鞭:“走!随姑娘我看看去!”
年仅十五的小阿桂也是个不安分、好热闹的,闻言忙不迭地应道:“诶!好咧!”
刚到那不远,徐若谷就被迫要下马步行,原因是这里人实在太多。她拉着身量还未张开的阿桂,毫不客气地推开前方拦路的大男人往前凑去。依稀间听见‘我出十两!’‘我出二十两!’这样的喊声。难道不是比武招亲,而是拍卖?这样的念头在徐若谷脑中一闪而过。
旁人自然不乐意她这样无礼的举止,但一回头,见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家,也就默默地忍了这口气。当然也有那不肯忍的,但在瞧见了她那犀利的眼神和她手上那看着就不似作假的马鞭之后,也选择了沉默。顶多在她身后多送几个白眼,或私下咒骂几句便算了。
就这样,竟还让她‘杀’出了一条‘血路’,徐若谷和阿桂顺利的来到了最前面。
“姑娘,他们是在卖奴才!”
阿桂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忙对徐若□□。
“卖人?”徐若谷有些惊讶,又想到自己这是古代,卖儿卖女都会发生,何况是奴隶。
台上,男女被分成两排,年纪小的站在前面,众人脸上无一不是脏污,衣裳也是破烂的,更别提那只剩下皮包骨的身躯。
看得徐若谷直皱眉,这哪是人,分明就是卖畜生的架势!
“姑娘,这些肯定是最下等的奴仆,都是些大户人家家里犯了大错被发卖的,就算买了回去,也只做粗活。至于那些好的奴才,或是主家败落了才发卖的奴才,才会交给人牙子。”
这个徐若谷知道,小说上都这么写。“那些小孩也是?”她问。
阿桂四下看看,低声道:“哪儿啊!许是从拐子手上买来的,都是些可怜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有些男孩,已经买去了些无子的人家家里,剩下的卖不掉的,都入了贱籍。”曾听阿桂说过,他自己也是小时候被拐子拐走,幸而被卖到一家无子的人家家中,只可惜后来这家人得了个从近亲那过继来的儿子,怎么说也带着血缘关系,于是阿桂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就被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进了柳家。如今,在徐若谷买下柳家之后,也买下了许多柳夫人口中甚为老实的下人,其中就包括这个阿桂。
徐若谷看了眼,的确,许多孩子的眼中还闪烁着泪花,有着委屈,不似某些年纪大些的,只默默地垂下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而且都是女孩……
“官府也不管管?”
“管不着啊!拐子可精了,南边拐来的孩子,弄到极北边卖。离得远,官府难追捕!何况这种敢光明正大拍卖的,哪个后面没几位大爷罩着?官府也是不敢怎么着的!”
“真是猖狂!”徐若谷恨恨道。
说的也是,古代不似现代,通讯不够发达。追缉条文就算快马加鞭,也要晚些才能被发给各城。
“咱们不是还有一百两么,你看着把那些孩子都给我买下来。”徐若谷说完了就准备离开。可就在此时,一道伴随着鞭打声、粗狂的男声响起:“都给我站好了!”徐若谷冷冷望去,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高大汉子走上台来,他身着露出胳膊的劲装,浓眉大眼,但是表情甚是凶狠。手上拿着一根黑漆漆的长鞭,上来便对着一众奴仆抽了两下,那动作一看便是做惯了的。
打完了,那人才回头对着众人笑道:“诸位爷,这可是新进来的一批货,买了回去干活好使!再有……”他随手抓过一个消瘦的少女,粗鲁的迫使少女仰起头。“有些底子好,买了回去好好养养,不管是卖了窑子还是自用,都包赚不赔!”笑容无比的猥亵。
徐若谷杏眼一瞪,就要上前。幸而阿桂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姑娘,不成啊。他们人这么多,还都是大老爷们的,您一个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徐若□□:“知道姑娘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还不赶紧回家叫阿大他们过来!”手中用力一扯,还未长大的阿桂手上的力气抵不过她,被甩到了人群中。眼看着自家姑娘已经往台上走,自个儿阻拦不了,只能跺跺脚,往回走,照徐若谷说的去搬救兵。
那人才放下少女,就见人群中一个红衣女子大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条马鞭,他皱起眉,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那女子一靠近,扬手就是一鞭朝他脸上砸来!
他忙后退几步,撞倒了几个女孩,才勉强稳住。望着脸上明显写着怒意的少女,他笑了。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大小姐!“姑娘,有话说话便是,何必动手呢。”
“你姑娘我手痒!何况你长得还一脸欠揍!”
他怒极反笑。“我在这好好的做着买卖,怎么就惹着姑娘了?”
“废话少说!你这些人,都卖什么价?”她随手一指,竟是将这场上的奴仆都点了进去。
那人有些惊讶,怎么不是来找麻烦的?便有些踌躇,思虑了片刻,道:“姑娘,看样子你我都是爽快人,做爽快事。老王我就和你明说了吧。你要买,可以,不过这是拍卖,按规矩,在场的其他位爷,也是可以自由出价的。”
徐若谷便冷笑地对着人群道:“在场的人都给我听着!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若谷是也。以后,是准备就在这洛阳城落户了,与诸位,兴许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诸位肯给个面子让我一回,小女子将感激不尽。如若不然……哼,别说我狂,除非你们谁能有比我更狂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