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一愣,顺着皇一的视线看向了范猛,还没等康盛露出狐疑的神色,范猛大喝一声:“无知小儿,口出什么狂言!”
将所有人震住之后,范猛环视一周,最后盯着皇一,目光沉沉看着范猛。
范猛冷嗤一声:“你说的将人吊到城墙上,一是用于俘虏还活着的时候,第二个,是败军之师……”
“他们现在不算吗。”康盛有些不满。
范猛轻轻叹了口气,又用康盛有些不舒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少爷,目前敌军只是久攻不下,士气有些溃散,若是真的将李欣然的尸首吊到城门楼上,怕不是明天晚上,就该到我们下大狱了。”
康盛皱紧了眉头:“这么严重吗?”
范猛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位小哥能提出这个看法,想必是杀过人,也经历过一两场战役,只可惜经验不够。将人吊到城门楼上,是威吓,是羞辱。用活人,是让他们不敢进攻;对于败军之师,是恫吓他们的胆子,本就溃败的军队看到这一幕只会吓破了胆。可是,”
他话锋一转,指着地上躺着的李欣然,沉声道,“现在的李家军只是累了,疲乏了,不是害怕了,若是真的将李欣然的尸首挂上去,他们再有几个人大喊:‘为李将军报仇!’煽动他们的仇恨,鼓舞了他们的士气,您又该如何是好?将康浩毅放出来吗?”
“那不可能!”康盛仿佛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差点蹦到房梁上去。
“所以少爷,”范猛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口气轻轻地,柔柔的,不那么明显,却让人听得清楚,“守好这玉州城,便是最大的功德了。”
“可是……”
“好了!”
康盛被范猛那轻柔的叹息声搞得心烦意乱,再也听不得其他的话,皇一刚开口,便被康盛粗暴的打断,念在皇一是楚惠帝的暗卫,康盛没有说太生硬的话,却也因为心烦意乱,导致语气格外的差:“皇一,你先去调查康浩毅通敌叛国之事,定罪之后,便将他押解回京,李欣然的尸首,就交由范猛去处置吧。”
皇一冷冷的瞥了一眼范猛,低头称是,便离开了。
“老大……”走出大门,没走几步,便有暗卫凑了上来,“皇上只要求我们监视康家父子,您又何必……”
皇一抬起手,制止了暗卫剩下的话:“我也是试探一下,毕竟这个范猛出现的太过于蹊跷,康盛又对他言听计从,康浩毅已经叛变了,若是皇上被他们用作了筏子,那我肯定是要将这些原委告知皇上的。”
“那现在……”暗卫迟疑道。
皇一扯了扯嘴角:“那范猛目前看来确实是向着康盛的,只是这康盛……”
他话说到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扯了扯嘴角,挥手示意暗卫退下,便快步往地牢里走去。
昏黄摇曳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面孔隐藏在半明半暗之中,好似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正在狞笑着往康浩毅身边走去。
……
城外,李家军的营帐中,李欣然和李桓清正坐在大帐之中,似在等待着什么。
月近西落,几声寒鸦的叫声划过,李桓清叹了口气:“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欣然紧紧皱着眉头:“康浩毅欺人太甚,也不是不可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一声骏马嘶鸣,大帐门帘被掀开,一个顶着李欣然脸孔的身穿黑袍的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临近李欣然几人,抬手一撕,脸上的人皮面具便被撕了下来:“属下参见元帅,将军。”
“快快请起。”李欣然上前扶起了那人,身穿黑袍的那人抬头,竟是一个长相格外平素的女子。
这是李欣然暗地里培养的暗卫,排行十八,是她手底下为数不多的女暗卫。
“十八,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吗?”李欣然皱起了眉头。
十八皱起了眉头:“康盛带着人在周边埋伏,在康浩毅递交投诚书之后,便围了上来,还好主子给我的假死药管了事,不然如今我可能就作为俘虏,被吊到城楼上了。”
“康盛?”李欣然周起了眉头,“那康浩毅呢?”
“康浩毅已经被康盛押到地牢里去了,我看康浩毅的样子,像是认识押送他的暗卫。”
“你怎么知道是暗卫?”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行动格外敏捷,许是康盛提前说了要活的,他们打起架来束手束脚,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将属下拿下了。”
李欣然跟李桓清对视了一眼,李欣然有些不解:“康盛这废物哪来的暗卫?”
李桓清摇了摇头:“既然都将康浩毅关了起来,那想必应该不是楚惠帝的人。”
李欣然挑了挑眉,突然想到了之前好几次遇见过的那个刀疤男:“爹,你知不知道,谁的随从或者侍卫中有个脸上很长刀疤的人。”
“刀疤?”李桓清皱起了眉头,“没有,京都那些贵人一个赛一个的好脸面,不可能让个有刀疤的人跟着。”
李欣然“啧”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十八:“那你还打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