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载宁找到了那位送她们出城的车夫,只知道虞渺一路去往了北方。
他命人分成三路,沿着官道和附近搜寻。直到五天后,有人传来消息,说在一处山窝附近曾见过一对母女,但被盘踞在山窝里的山匪抓了进去。
原本占山为王,靠着威胁百姓收保护费的山匪,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就被赵载宁杀了个穿。
一群人跪在地上,看着这位气势冷厉的大将军瑟瑟发抖。
山匪头子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涕泗横流,吓到尿了裤子,“我们确实抓了对母女,但这母女二人趁机跑出去,接连坠落山崖,找到的时候尸骨都被狼啃完了!我们也没对她们做什么啊!求大人饶命,我们以后一定不再为非作歹,啊——”
银光闪过,头颅落地,鲜血从断裂的脖颈中喷溅而出,赵载宁将染血的剑在尸体衣物上擦净,目光都未曾停留。
“杀。”
话音一落,身后持剑的侍卫一拥而上,只听见漫山的惨叫和浸地三尺的血。
赵载宁神情冰冷,一双瞳孔幽暗,骑着马从山间而下,明媚的阳光穿过树叶打在他脸上,也未能驱散他浑身的寒气。
回府之后,赵载宁病重了。
连带着旧伤复发,赵倾风担忧他的身体,日夜守在床边。
他不肯喝药,成日闭嘴不言,虚虚盯着半空,神思凝滞。
“说不定那些山匪抓的不是虞渺和她娘呢?别人没找到,你自个先下阴曹地府。”赵倾风实在维持不了好脾气,赵载宁像块油盐不进的臭石头。
见他沉默,她的火气也越来越大:“我竟不知,你何时爱她爱到如此境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你既如此,当初又何必那般让她委屈?倘若你待她好上几分,不与那安平郡主和虞知月纠缠不清,她何至于逃走?你真是欠的!”
赵载宁长久以来的痛苦如洪水倾覆。
朝臣搬弄权势,视性命如草芥。将士保家卫国与敌战死,那是荣耀,被保护在身后的储君和臣子陷害而死,此为背叛耻辱。
而虞渺,像棋盘中的一颗长出花的棋子,从厮杀中脆弱地抽出枝桠,让这血色陈旧的棋盘,得以看见一抹绿。
他究竟护住了些什么?
无人在意,强大如赵载宁,便是见惯生死,剑下死人无数,但心中仍有良善人性,会知痛楚。
“想死前,想想活着的人吧。”
赵倾风话已说尽。
她也是从战场退至后宅的人,知晓赵载宁为何痛苦,可因果有序,他纵有通天的手段,也扭转不了乾坤。
年后,冰雪消融,已至立春。
当赵载宁从北路找到西边时,虞渺已经在南山行宫过了年。
初春临,冬日灰沉沉的天,变成了清澈崭新的蔚蓝天。
懿贤见虞渺又站在殿外檐下,拿着一件披风,走到她身后为她披上。
虞渺一惊,回过神,见是懿贤,急忙行礼。
“长公主……”
“唉,母女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懿贤愁容满面,面对虞渺,她总是愧疚难抑,见她懂事贴心,又疏离礼貌的样子,心疼更甚,想到从前,自己在她面前用对安平的爱来逼迫她离开将军府,她就心如火煎,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