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梅说:“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些说道,说不定啊,还真就是个不好的兆头呢。”
“啥不好的兆头?”
“很有可能是冲着你和我来的。”
“熊娘们儿,你把事情想复杂了,也许是那个贼从你家里偷了鸡,然后又跑到我家里来偷,结果就把你家的鸡丢在我家了。”尤一手绕口令一般说着,摆出一副幡然顿悟的模样来。
可柳叶梅不傻,知道尤一手的尾巴朝哪儿翘,他是有意让自己看淡丢鸡那事儿,也好尽早帮他解决掉许翠翠意外怀孕那事儿。
虽然可恨,但老东西毕竟帮了自己的忙,人总不该不仁不义。
在去许翠翠家的路上,柳叶梅反复琢磨着,她觉得让那个小媳妇去做掉孩子其实并不难,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让她婆婆接受儿媳妇没有怀孕的现实。
柳叶梅从尤一手的话里听得出来,其实连他也忽略了这个现实,那就是必须制造出许翠翠压根儿就没有怀孕的假象来,让她打心眼里认识到那只是一场空欢喜。
要不然,她迟早会把儿媳妇怀孕的事儿告诉自己儿子的,既便是打掉了,也照样会引起质疑来。
既然应诺了人家,那就一定把事情做好,做牢,做彻底,并不是完全为了拍尤一手的马屁,一定意义上也是为了那个小媳妇好。
现在的人都见多识广,啥都懂,就拿许翠翠的男人来说吧,只要知道了媳妇的孕期,掐指一算,是人是鬼也就全明白了。
眼下要紧的是如何才能让那个长出来的“小人儿”从他奶奶的印记中完全消失,就当那是一场空欢喜。
柳叶梅边走边想着,突然停了下来。
她灵机一动,再反复推敲,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黄仙姑。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既然出自她之口,那就必须通过她的口再给咽回去。
这是最有说服力,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柳叶梅先去了黄仙姑家,见院门紧闭,已经落锁。想都没想,就直接奔了村北坡泥潭去了。
自打见过那个吞云吐雾、刮风下雨的怪泥鳅之后,柳叶梅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说白了,她是害怕,打心眼里害怕,她觉得那是自己所见到过的最丑陋,最凶煞的古怪之物。
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全村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遇上那怪物的偏偏是自己。在她看来,这肯定不是一次无意的巧合,而是冥冥中注定的,是因为有了前世的因,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果……
柳叶梅心里阴云翻涌地想着,脚步已经爬上了土坑的堤坝。
她一再强打精神告诫自己,那怪物不会随意现身的,就像黄仙姑说的那样,它是修行几百年、上千年的灵物,凡胎俗子是难得一见的。
再说了,既然它有了那么深的造化,肯定是恶根已断,又怎么会对好人恶意施威呢?
虽然有了这些自我安抚,但当她看上那个泥潭时,还是禁不住心惊肉跳、惶恐不已。
柳叶梅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盯在了土坑西侧的那个草棚上,扯开嗓门喊着:“黄仙姑……黄仙姑……”
果然黄仙姑就从棚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仰起头,打起眼罩,朝柳叶梅这边眺望着。
柳叶梅刚想抬脚往坝下走,却觉得腿灌满了铅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