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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 流紫碧荒石(第1页)

宗政礼司拖着刀向后一个空翻,武将持双刀接连左右砍,一个追一个躲,僵持了好一阵子。宗政礼司躲闪中在寻找突破口,也在思考双刀如何发挥最大的效用。他冷不防一个纵劈,将武将抗挡倒退几步,接着双手刀花翻飞只身扑向武将上中庭。只见他手中刀花由合而开,武将反应迅速地将双刀交叉于胸前自护,宗政礼司却分刀向两端压过去,对方措手不及手臂中了实招。

武将似乎被激怒,亦挽刀花回敬过来,只不过武将手中的刀巨大而沉重翻转起来,即使是在法境之中,也如巨型风叶一般搅弄着风云变幻的气氛,而且风气渐强,宗政礼司本来单薄的衣衫在狂风中被压制得紧紧贴在身上,背上的衣衫因为灌了冷风却硕大如鼓,眼睛也被风掠得视物艰难,但他丝毫不敢松懈,武将随时可能反扑。

武将沉重的脚步加速起来几乎听不出间歇,连起来如排山倒海的巨响。宗政礼司看好时机侧身旋翻腾空,双手的刀刃同心而转,两个刀刃先后在武将的侧颈蹁跹而过。然而宗政礼司多年征战熟悉这手感,是击中的实感。武将愤怒咆哮了一声,双刀迅速左偏挑,未得手就接着右偏挑,都未得手忽然气沉双刀对刃攻击宗政礼司的中庭欲拦腰而斩。宗政礼司反应够快,及时飞身旋空,平面形成双刀轮,武将近身不得倒退几步。几个轮番下来,宗政礼司体力消耗过多不得已退出来。

略微一回想,算是有进步,总算两只手没闲着,然而细数下来还是没有章法,从前的刀法都是单刀招式,宗政礼司仔细想了想,武器和修行不同,修行领悟透境界和心法就能成功一半。武器却必须实在上手,而且还要荟聚心法力量,又要有灵活应对招式,这些是出了慧根以外必须要做的研磨。

流紫碧荒石榻上,绯绝颜痛苦地辗转,周身的骨头都像磨碎了重组一般的不适,体内一会儿觉得冰寒彻骨,一会儿又灼火中烧,冰火两重交错间,她忽然惊醒。睁眼看去,老父亲因为疲惫在她身旁闭目而坐,侍女钿容看到她醒来惊喜地大叫把老头儿吓了一跳。

绯绝颜动了动手,能动,但是四肢百骸就像重新组装起来的,总是差了一点灵敏度。她又看着眼前关切自己的两人,问了一句:“我娘生我的时候有什么特别事情发生?”

冠燚和钿容面面相觑,修炼一遭死里逃生,怎么脑子坏了,开口竟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来这么一句。

冠燚到底经验老道些,端详了绯绝颜一阵,开口说:“你娘生你时,原是凛冬最清寒的那几日,你在你娘腹中时,你娘就无论怎么取暖都冷得彻骨,后来才知道是因你的冰寒属性让你遭罪。你出生之时你娘大约是冷得麻木倒没怎么痛,你呱呱坠地的同时神凤山异常地百花齐放,馨香整整三日才凋谢。当时天上金色凤云和彩霞三日不散,惊动了三界诸神。”

绯绝颜点头,“看来不是另一个世界的镜像,是货真价实的父君。”

冠燚说:“你这确认属实没道理,三界之中,神和仙殒身殉道后去处都不同,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你怎知那边有一个世界等着你过去。大多数都是归于虚无。”

绯绝颜笑笑说:“虚无?偏偏那个叫做虚无的地方还活生生地在呢,这名字起得可真是讽刺。”

冠燚挑眉不悦,“那是创世之神的意思,不得妄议。若无他,万物还是混沌之中的尘埃呢。”

绯绝颜看了看钿容,钿容知趣地点头说要取炖好的补汤就离开了。

“可留下足以颠覆三界大麻烦的不也是那创世之神吗,这也是因果循环的一部分?”绯绝颜不以为然。

冠燚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不先问问你自己如何了,木已成舟的事纠结无用。”

绯绝颜撇撇嘴,“我自然是没事,不然你老人家还不抱着我大哭。”

冠燚嘴上说:“大言不惭,老夫如何就那般脆弱了。”人却坐到绯绝颜身边,摸摸头又探探脉象。

绯绝颜看着身下紫绿相间的石床不太愉悦,用手指敲了敲说:“这什么玩意儿?”

冠燚拉住绯绝颜不安分的手说:“你这丫头,没轻没重的。这是流紫碧荒石,上古从天上掉下来的神石,有护体调息之效。非族长之尊不得使用,我可是豁出去我这张老脸跟你大哥讨来用的,你还不知足。”

绯绝颜仔细看看那石床,似紫绿翡翠共生,然而无光自然有滢滢的微光比俗物更璀璨耀眼,最不可思议的事这石床触手生温,是那种让人觉得舒适的温度,刚才在上面的时候她也觉得莫名的轻松舒畅,果然是好东西。唯独,不得不让人想起放置宗政礼司的棺椁,那个东西也是养灵气的,只不过佐老当时是觉得若宗政礼司醒不过来就那么入殓用上也不错。这么想起来难免让人有点忌讳。

只是,那人也不知如何了,想来破玊已成,他又是个上进的人定然又在强自所难,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那么不服输,从前是为了她,现在是……为了三界,嗯,是为了三界。可是想起当日自己的失态,绯绝颜还是恨不得时光倒回去把自己拍死,太难看了。

绯绝颜不以为然地说:“您老卖我这么大的人情没用,我可没有大哥那么多好东西。再说您虽然不是族长,但还是神凤王族大长老,还是我们高高在上的父君,您一个眼色,大哥什么都得双手奉上,哪就需要豁出去了。”

冠燚捋着胡子说:“说得容易,你大哥如今并非孑然一身,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有自己的羽翼,动一发而牵全身,不是从前在老夫膝下的时候了。做父母的再权威也得看清现实,适当地抽身也是常理。”

绯绝颜听明白冠燚不痛不痒的话了,若是从前的大哥定然是毫无顾忌,可是如今毕竟是一方君主,身后一群信臣,树威信,保霸业,你言我语的都在找存在感。再加上还有那么一个自恃高门的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枕头风吹不停,前任族长随便一开口,这群人都觉得老族长不肯放权,在给大哥脸色看。纵然大哥不这么认为,也架不住周围的人都这么说,听得多了,难免平添几分疑虑。这一点从前的绯绝颜从来不会去想,凡间一遭渡劫,看透了所谓的人情,人人都揣着七窍八孔的心,这个孔进去是红的,那个孔出来的保不齐就是黑的。

绯绝颜低头示弱,“多谢父君费心,回头我再亲自登门谢过长兄。”

冠燚急忙说:“不可,我本是私下里借用,切不可声张,你默默地受用就是了,一切有为父在,我看谁敢微词。”

绯绝颜起身想扶老父亲坐下,不料自己一下床腿却软的很,一下子又坐回来。

“父君,我这是成是败了?”绯绝颜有些疑惑地问。

冠燚不耐烦地说:“废话,若是不成你还能有命在这儿气我呀?”

绯绝颜说:“那为何我如此虚弱,好像浑身使不上力气。”

冠燚说:“强俢二重那是闹着玩的吗?我当日也是斗胆一试,你一去就几个月进去,为父不敢离开寸步为你护法,见你面色时好时坏,我的心都跟着七上八下。后来见金光从你体内散出,为父这才确信你成了。只是在法境之中的涅盘对身体反而消耗更大,要好好恢复体力才行。”

钿容拿了补汤回来在门口眼泪汪汪的,“大祭司您可回来了,您可知大长老和奴婢守着您数月,大长老寸步不离,奴婢送来餐点,大长老都不怎么动的,奴婢担心死了,生怕……生怕”

绯绝颜满不在乎:“怕什么呀,我不是说了,我有个万一,我的东西你们可以另择新主,东西也平分。”心中却有些不忍,这钿容跟自己日子最久,也最贴心,当真是担心的。而自己的老父亲竟然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守着自己几个月,看着他陷下去的面容和眼窝,若不是千百年的修为护体,早就撑不住了。

绯绝颜悠悠地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是你看你们自己也很憔悴,不如这段日子大家都修养一下,不然没等我怎么样,我就得先照顾你们了。”

冠燚不太喜欢人家说他衰老衰弱之类的,却也岁月不饶人,从前征战常年不眠不休也没怎样,如今只数月就疲乏得很。

“二重修炼,且需要更运化调息,要把灵力和法力外化于行内化于心,融会贯通熟能生巧。”冠燚说,“在这方面为父能帮你的不多,毕竟在我之前都只有一人二重同修成功过,且时日久远,未为人道,留下的经验甚少。”

绯绝颜说:“涅盘都抗了过来,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冠燚不语,眼神却带着微微的赞许。

绯绝颜没说话,因为此时双手觉得异样,一手寒冷彻骨,一手滚烫灼烧。她来不及运化,却见赤色的光芒从体内流出瞬间被流紫碧荒石的紫色吸引,而另一股蓝色的光芒被石床绿色的部分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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