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泄出一丝光亮时,从宫门至摘星阁,每隔几丈远就站着一个着着甲胄的侍卫,系着红樱的长枪在早秋的清晨泛着冷意。
云暮在勤政殿外候着,等着吉时到来。
黄如海今日才被调回来当值,见了云暮分外殷勤,至于心诚不诚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云暮摆摆手,命其和吕良进去伺候梁文帝。
在云暮没看见地方,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被放置在木架上,黄如海指使吕良:“去,给皇上绞干帕子。”
吕良看了一眼那水,皱眉道:“黄公公,这水……会不会太烫了?”
黄如海一脚踢到他的腿窝,“别以为你伺候了皇上几日,得了贵人的眼,就敢在我面前摆谱,让你去你就去,若是皇上醒了帕子还没好,你担责。”
吕良从前在黄如海手下当值,因黄如海犯了错,他才有了出头之日,如果事事都需要云暮来救,那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应了一声,指尖飞快地从铜盆里勾出被浸泡在最底下的帕子,手指头瞬间被烫得通红,但他没有痛呼一声,不过是捏了两下耳朵就开始拧干帕子的水。
“算你识趣。”
黄如海丢下这么一句,走到里间叫醒梁文帝:“皇上,时辰到了,该起身了。”
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梁文帝住在东隔间,还隔着一道门,他并不知晓两人之间的腥风血雨。
双脚才刚落地,一张温度适宜的帕子就递到了梁文帝跟前,黄如海却抢先拿过了帕子,把吕良挡在了身后。
“皇上,奴婢来伺候您洗漱穿衣。”
温热的帕子盖在脸上,梁文帝发出了一声喟叹,这才看向了黄如海:“你伤好了?”
黄如海早就存了给云暮上眼药的心思,当即便道:“几日前就好了,只是云大人心疼奴婢,怕奴婢落下病根,这才让奴婢又多养了几日。”
黄如海心想,这一身伤都是拜云暮所赐,而云暮几次往梁文帝身边安插人手,只要他挑拨几句,只要皇上疑心云暮会生异心,就算再得皇上宠信,云暮离死也不远了,到时,他一定要狠狠报当日之仇!
而他也全然忘了是谁把他一手提拔到如今的位置。
但他想岔了,他即便在宫中待了多年,只知道一些明面上的事,并不知道云暮和梁文帝还有一个约定。
梁文帝闻言,将帕子砸到黄如海脸上,“几日不当差,话都不会说了,换个人来伺候。”
黄如海不知哪句话触了他的眉头,“皇上……”
“朕不想再说第二次。”
黄如海就是万般不愿,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下,正要把他的人叫进来,就听到梁文帝说道:“叫吕良进来。”
黄如海不是没想过他离开后的这几天会有人趁机上位,但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吕良,他咬牙道:“是。”
吕良一直候在外面,见黄如海这么快就出来,他有些惊讶。
黄如海却将惊讶看做嘲讽,双指做出钳状,拧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你就算再得皇上青眼,那也是在我手底下当差,若是敢生出旁的心思,那就休怪我无情。”
吕良道了声不敢,做足了谦卑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