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撤一步,把路让出来:“哦,那进来吧。”
张梅花毫不客气地往堂屋走,眼睛盯着右手边的小卧室,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卧室灯竟然已经灭掉了,窗帘盖得严实,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敲门之前亮着灯,开了门灯就灭了?
蓝玉凤两口子的卧室在左边,冯喜声没进屋,张梅花一百个肯定小卧室里住了人。
她这阵子天天上冯家串门,压根没听蓝玉凤提过家里来客人的事,看来是有意隐瞒。
冯家两口子肯定有什么猫腻!
按理说这时候正常人的脑回路基本是报警,让警察处理,可张梅花不一样。
报警的话,她又没有好处拿,最多给她精神上的表扬。
她不想要什么精神表扬,只想要实打实的物质上的好处,所以她坚定地认为与其报警,还不如把这个消息卖给“维维安”,给自己谋点实在的好处。
这绝对算是一个重大发现,肯定能卖不少钱,想到这儿,张梅花没忍住笑出声来。
冯喜声看她笑得莫名其妙:“张梅花,怎么了?”
张梅花用力压住想笑的嘴角,摆摆手说没事。
之前来冯家,为了有情况可汇报,张梅花跟勘查案发现场的警察似的,认真细致地留意着冯家两口子的举动,就连冯家多出个什么物件都记得清清楚楚,主打一个不错过任何可用信息。
这次才进门就得了重大发现,她心里高兴,可算不用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看蓝玉凤没出来,她自顾自地拿杯子倒水喝,直高兴这趟没白来。
坐了一小会儿,才看见蓝玉凤慵懒地披着睡衣出来,一脸疲惫地倚着卧室的门框,慢腾腾地打招呼:
“张婶儿,你来了?”
张梅花看她神情倦怠乏力的样子,起身换了个离她更近的板凳,不见外地套近乎:“孩子睡下了?瞧把你累的,人都瘦了一圈了。哎,当娘的都这样,这么大点的孩子是熬人哟,不过等孩子长大就好了。你看我家那俩孩子,老大成家立业的就不提了,你看我家那老二多出息,长得模样周正不说,人还勤快又孝顺,在外头看到什么好的都能想到我这个当娘的……”
蓝玉凤就近坐下,故意打了个沉重的哈欠,打断张梅花的话:“张婶儿,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洗衣裳、做家务、带孩子,还要照顾爱玛,蓝玉凤实在是疲惫不堪,累了一天,谁想在本该睡觉的时候听讨厌的人不着四六的念叨?
张梅花佯装难为情地收住话头,把刚才说给冯喜声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玲玲那孩子这两天不知怎的,可馋肉了,下午吃饭的时候非闹着要吃什么红烧肉。你也知道我跟玲玲妈那厨艺,哪儿会做什么红烧肉啊?她妈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问,就打发我过来了。”
蓝玉凤笑容勉强,这理由着实让人觉得好笑,整个胡同谁不知道张梅花偏心自己的小儿子,压根不把小孙女玲玲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为了让玲玲吃上红烧肉而专门上别人家去问做法?
想到这儿,蓝玉凤看向张梅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看张梅花与自己对视毫不躲闪,目光也清泠泠的,蓝玉凤一瞬间有些恍惚,难道张梅花改好了?
管他改不改好的,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蓝玉凤瞥了一眼熄了灯的小卧室,想快点支开张梅花,便挽紧了张梅花的胳膊往外走:“张婶儿,好学是好事儿。屋里太热了,咱上院子说话,院子里凉快!”
张梅花点头答应,扭脸的一瞬间,她眼尖地看到蓝玉凤房间的角落里堆着几件没叠的衣裳,那堆衣裳的边缘露着一个粉色的裙角。这个粉色衣角,在一堆黑色蓝色的衣裳里显得格格不入。
看面料像是那种纱纱质地的,米亚服装厂里就有过这种面料,用来制作小女孩的夏季纱裙的。
张梅花在心里思索着:垃圾堆里的糖果包装纸,冯家的小卧室莫名其妙关灯,隐藏起来的粉色裙角,蓝玉凤闭口不谈家里的住客……
几条线索串联起来,张梅花断定冯家住进了一个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个几岁的小丫头。
破解了冯家两口子的秘密,张梅花激动异常,她努力压下心头的雀跃,和蓝玉凤并排坐在台阶上,心不在焉地听蓝玉凤说了一会儿做菜心得,才装肚子疼要上茅房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