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侯爷误会了。我李某人那里有那个胆量敢扣押候爷的下人啊,下官着刘捕头扣押和绑了的,都是那些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扰民的凶徒啊。难道侯爷府的下人全都变成了作恶的歹人不成?侯爷若是不信,你倒可以亲自问问这些大堂出入的宾客的。侯爷若是还不相信的话,眼前这一些被歹人砸碎砸烂了的酒桌什物,就是最好的罪证。下官认为,侯爷府的下人都是有教养的安份人,断不会是一帮为非作恶的歹徒呀。侯爷,你说是不是啊。”李大官人一时竞是如此巧舌如簧地辩解道,气得这怒气未休的耿侯爷真是自打嘴巴讨了个没趣。
“耿侯爷,你是这一地界上最高的官长了。要不这样吧,我派人把先前抢劫闹事的歹徒押解了过,由耿侯爷你亲自审断,岂非更好。”李大官人眼见火候已到,又趁向前这样说道。明显又给耿侯爷在气头上添加了一把火。
这耿侯爷顿时被塞得无语自懿,落得满肚子的委屈竞是无处发泄。不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把下人作奸犯科的把炳落在了人家的手里。人家李大官人说了,刘捕头扣押和绑了下狱的是为非作恶的歹徒,而不是你耿侯爷家的下人。你若是强认下那是你家的下人,这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凭耿侯爷这些年为虎作胀十恶不赫的勾当,随便清算一条都得革职削了这世袭的“侯爷”爵位,他耿霸天焉有不明白李大官人话中的意思。明摆着是恭顺的话,暗地里就是一个圈套。你耿侯爷不是想整我李某人吗?这下你整啊,只等你耿侯爷一动手,那咱俩的事就不好说了。一道凑拆上报天聪,你这个世袭的侯爷没有了,我这个府台的大人说不准还能来个连升三级。
怒火中烧的耿侯爷思量再三,终于还是拉下气得变成了酱紫色的老脸,和颜悦色的恭维道:“李大人说的是,那些作恶的歹人怎么可能是我侯爷府的下人呢,估摸着是我家这个牛管家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也未可知。请李大人放心,你亲自审理就是了,本侯爷定与那些作恶的歹人势不两立。”
那李大官人也不狡辩,只是举手作礼笑道:“耿侯爷真是英明,不与歹人同道,本府先行谢过了。若是皇上得知侯爷的义举,一定也会重重有赏的。”
“李大人,你客气了。本侯爷只是尽一点责任面已,不值得传扬的。”耿侯爷一时变得循循善导有礼有节的说道,急得在一旁抓手挠腮的牛管家拉长了脖子直往里瞧。突然走近了耿侯爷恶狠狠地说道:“侯爷,就是这厮,这个肥头大耳的猪头饼,打折了咱府里的家丁,你怎么还的这厮客气起来了呢。”
两人正在耳热温软之处,冷不防被牛管家撞了个冷场。那李大人冷眼反转一瞧,耿侯爷顺手就是一记重重的巴掌,狠狠地扇向了伸长了脖子张望的牛管家。顿时,五道鲜红的血印赫然印在了牛管家的老脸上,火辣辣的,一片鲜。
牛管家捂着脸上那道鲜红的血印,扶了扶打歪了的眼镜,踉跄地拐到耿侯爷的面前弱弱地问道:“侯爷,你怎么打起我来了?那个猪头饼才是咱们的死对头啊。”
“啪”的一声脆响,耿侯爷又赏给了牛管家一个响亮的巴掌。那牛管家这时还是一头雾水摸不着脑际的样子,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哎呀,耿侯爷,你大可不必这样为难你府下下人的。有错嘛,改改就好,下人也是人啊。”李大官人极其狡洁的笑笑道,眼睛里露出极其阴鹫的寒光。
“李大人,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好喽,李大人既然有雅兴在这里听曲,本侯爷也不打扰了,就此借过。”耿侯爷挽起手袖,又向李大人作了一翻礼节才惶然退去。
青花绣楼的前堂又恢复了以往平静,刘脂儿眼睁睁地着这个轻轻挥一挥手,就可以解决耿侯爷一行恶径的李大官人,心里已强烈感受到了几分窘迫。毕竞,自己倾尽全力也非所愿。
李大官人从又坦然捧起了茶杯,浅浅嗑了几口茶水,怔怔地望着刘脂儿,似笑非笑,似言非语。
“秋月,去把董嫣芷那丫头叫出来吧,也该她上上场了。”老鸨母刘脂儿缓缓地向身旁的秋月叹息道,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一会儿后,一个十四五岁打扮精致的少女就轻盈地渡到了老鸨母刘脂儿的面前。
“姨娘,嫣芷来了,不知姨娘有何吩咐。”董嫣芷撇开了她那天籁般一样纯净舒适的嗓门,大堂里立即生辉开来。
“嫣芷,你命好苦啊。姨娘想方设法保护你,但是终是事与愿违。到如今,你去吧,去李大官人那里放歌一曲,姨娘也安心了。”刘脂儿忍不住一腔悲情的说道,似乎对这出无奈的戏已是死心。
“姨娘,别哭。嫣芷,这就去。你好好的在这安生,嫣芷不怪你的。嫣芷知道,这是我的命。”董嫣芷一副轻俏的细语安慰着刘脂儿说道,看不出有一丝委屈难受的样子。
董嫣芷缓缓走到李大官人的座旁边,道了个万福的礼节。清了清声喉,天籁般美妙的歌声,又一次在青花绣楼的大堂上响起。像那掠过黑色夜幕的轻风,俘虏着每一个人的心,情就生根在听歌人的眼里了。
“拨弦声尽,鱼儿弄,雁落凄凄,低头恨。任那般风雨摧花拆,空留孤枝带霜沉。来呀么哥,人中儿见?声问缓,锦书长,战鼓飞落烽火台。还思量,昼夜殇,人中儿忽见。欢歌几许,杯酒空尽,都付与落花流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