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夫妻的定义,沈渝也有自己的理解。她的理解很简单,那就是牵手,从年轻牵到年迈,从青丝牵到白发,永不松开,就像那个梦一样,在春夏秋冬中牵手而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可惜梦里的苏江北竟然没有变老,这让她觉得挺气人。有些事情,有时候,就像馋嘴的孩子偷吃到一块美味糖果,之后会去回味,会馋,会想要多吃。其实也不是有多馋,沈渝就是喜欢和苏江北零距离接触的那种感觉,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可以肆意去闻,去亲,因为他只属于自己,麦朵的突然而至,打乱了沈渝上飞机时就开始就琢磨的“馋”。无奈,只要有麦朵,无论多“馋”都得忍着,别看麦朵现在已经是三栖明星,离开了公众视线,她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尤其是对苏江北,依旧是贼心不死。沈渝也只有忍着,当苏江北提出回凤凰路时,她并没有阻拦,而是强留下麦朵,说好久没见了,要跟好妹子聊一个通宵,还说以后打算投资一部都市戏,让麦朵演女主角,她演男主角的妻子,两人演一次姑嫂关系。这点小心思过于明显。麦朵好一顿抱怨,说她小心眼儿,最终也留了下来。苏江北返回凤凰路后,先给欧雪打了电话,问起李忆平近段时间入驻信融的情况,欧雪所描述的内容与李忆平说的大致差不多。“江北哥,我觉得李哥很可能偷看过公司的业务往来账,也可能是发现有问题,他套过我的话,我没上当,故意不愿意理他。”“嗯,他确实看出问题,今晚找我聊过了。”苏江北没有隐瞒,把今晚和李忆平的谈话跟欧雪说了一遍:“没事,老李是自己人,他不会乱说话的,晚上的时候也向我做了保证,但。。。也没必要让他跟着知道太多,你懂我的意思吧?”“我晓得!”“小雪,我在桐乡崇福镇给你买了一处房子,带小院,挺不错。”在这些朋友当中,只有欧雪知道苏江北的全部,可以说是为了利用而必须付出的信任,但苏江北始终认为,在欧雪的身上,信任远远大于利用。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欧雪只是一个喜欢他的外人吧?“江北哥,真到了那个时候吗?”欧雪知道苏江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说不走,又说不出口,怕留下来会被抓,连累父母,也怕会牵涉苏江北的精力,苏江北笑道:“撒子时候?别乱猜,就是觉得你忙好久了,钱也赚了不少,应该陪父母出去玩玩,让欧叔和陈姨跟着你享享福啦!”欧雪的父亲经过长期的中医调理,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走路已经不成问题,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欧雪换了工作,收入有了翻天地覆的改善,如果还跟过去一样,欧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一切的改变与苏江北不无关系,可以说是苏江北改变了欧雪一家人的命,这也是欧雪甘愿为苏江北付出的主要原因。“江北哥,我应该什么时候向沈颜提出辞职?”“月底吧,就说带你爸爸去北京做检查,然后想给自己放一个大假,她应该会留你,你。。。想点托词,比如休息完再回来跟她干一类的话。”“嗯,我听你的。”“就这样吧,过几天我奶奶也要回桐乡,你跟着过去一趟,认一下自己的家门,买的房子离我奶奶家不远,在一条街上。”“好的,江北哥。。。你撒子时候走?”“再说吧,好了,太晚啦,早点睡!”本可以不用这么急着让欧雪离开。然而,李忆平接近事实的猜测以及提醒,让苏江北改变了主意。百密终有一疏,更何况哪里能做到百密,信融投资的无底洞全靠欧雪拼尽全力在捂着盖着,如果不赶紧把她调走,一旦出岔子,真的会害了她。好在是李忆平带队进驻信融,这个局还没有破,还能继续下去,而且也必须继续下去,因为这是局中局,不能提前被挑破。苏江北结束与欧雪的通话后,又拨通杨旭的手机:“杨旭,明天让袁薇通知沈颜,培优的业务暂停一段时间,理由是信融投资回款速度太慢,培优正在考虑寻找其他合作伙伴,威尔投资需要协调这个麻烦。”“好的,哥,我等会儿就给袁薇去电话。”“不急,太晚了,别打扰人家休息。”苏江北简单做了安排,又说道:“业务暂停期间,你安排袁薇去苏州,房子和小丫头的学校早已经办妥了,不要回重庆,至于你和小孙哥。。。”不等苏江北说完,电话另一端的杨旭抢着说道:“哥,你就别安排我俩了,我是培优大厦的安防主管,他就是一个应聘的司机,查到大天也查不到我俩身上,我跟小孙先留下,没事儿的。”苏江北略一思忖,同意了杨旭的坚持:“行,那就先留下吧,别忘了把钱给小孙哥,还有袁薇的钱,都给了吧,免得让人家认为咱们不讲信用,”杨旭笑道:“哪能呢,小孙和袁薇绝不会那么想,行,明天我就办这件事情。”说完,杨旭又问:“哥,等他们都走了,我还能回去给你开车吗?”苏江北笑着答应:“可以啊,安排你到玲珑科技当办公室主任,再兼司机,涨工资。”杨旭高兴地说道:“要得,说定喽。”其实,当不当办公室主任,涨不涨工资,对于杨旭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跟在苏江北的身边就行,道理很简单,只要选对人,跟对人,什么都不会缺。洗漱完,苏江北本想给沈渝打个电话。看看时间太晚了,怕耽误沈渝休息,也就作罢,随手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冬冷夜寒,有的人早早入睡,有的人却迟迟无法入眠。夏澜便是如此。客厅里依旧关着灯,立式空调在黑暗与寂静之中呼呼地吹出热风,夏澜穿着睡衣,光着脚,临窗而坐,望着落地窗外的黑夜,抽了半截的烟夹在左手的两指间,烟头处亮着莹莹红光,透进来的月色照在攥于她右手的一摞文件上。今天中午,杨帆到她的办公室送来这摞文件。杨帆说,这是股权赠与以及更名等相关文件,只要她在文件上签了字,就会成为NaflibataInternational金融服务有限公司的法人,唯一的股东,同时也将拥有包括香港沧浪投资公司、成都恒城私募有限公司在内的等五家注册公司。文件里还夹带着各家公司的当期三表,夏澜发现净资产的总和竟然高达近百亿,仅是恒城私募一家就有六十多亿。“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夏澜没有想到苏江北的手里会有这么多资金,更没有想到苏江北会把这么多钱如此轻易地给她,像是一个玩笑,又确定无疑。所以她不敢在文件上签字,不是怕什么,是猜不透苏江北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天苏江北醉酒的时候,虽然说这是对她的承诺,可这个承诺太重了,她不敢接,也觉得这似乎不像承诺。以前,无论是在大学期间,还是毕业后刚工作的那几年,她觉得自己总能猜透苏江北的心思,几乎是一眼看穿,藏都藏不住。可当她偶然间,在凤凰路的老房子里发现苏城留下的那封信时,这份自信瞬间荡然无存,自己错了,所谓的一眼看穿,只是苏江北想让她看穿,不想让她看到的,她永远都猜不透。此刻,也是如此,真的猜不透。所以,她想再问问苏江北,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向她兑现一个超乎正常的承诺,可当她拨打苏江北的电话号码后,却始终没人接。“江北,你睡了吗?”无人接听的手机依旧留在耳边,夏澜低头望着并在一起的双脚,轻声地问:“你说你欠我的,那好,我就当你欠我的,然后呢,你是打算用这么一大笔钱来补偿我吗?可你到底要补偿我什么呢?你又欠我什么呢?”无人接听的手机不会回答夏澜的困惑,唯有提示音在不停地重复,也似乎在竭力劝她不要再猜了,猜不透的。对于结局,夏澜有过多种猜测。有一个猜测让她最痛心。在那个结局里。苏江北孑然一身,不婚不娶,沉寂于人所不知之中。他会用余生等待沈渝的原谅,等待沈渝转身重新望向他,重新一步步走向他,即便知道不可能,他也要那样做,即便知道不应该,他也不愿再接受其他女人,其中就包括夏澜。“江北,是这样吗?是因为这样才要补偿我吗?”夏澜继续问着手机,问完之后,苦涩一笑:“也不错,起码我在你心里还是好值钱。”说着,夏澜将手机挪离耳边,扔在地毯上。随后,她转头望向窗外,深吸了一口烟,将白色烟雾缓缓吐向被寒雾模糊的窗户,又拿起那摞文件,看了两眼,用力撇了出去,一张张白纸四散飘落在客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