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落地。
陌归尘反撑在案面的尾指几不可察动了一下。
对方又问:“玉玉有没有想好给孩子取名字?”
陌归尘:“没。”
他又没真的怀上,取什么名字,一切不过是算计,既是为伤对方而削弱结界能量,也是报复对方的手段。
最幸福时,给上最致命一刀。
师尊还埋首他肩窝,自然看不到他唇角的笑,师尊,是你教我的,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也请你好好尝一尝手刃至亲的滋味。
陌归尘主动环抱上对方。
医者不自医,应该很痛吧?
大抵是因他主动拥抱,师尊欣喜反握他手,轻轻亲了亲他指尖,和声细语宽慰:“不急,离临盆还早,我们慢慢想。”
……
殿中灯火熄灭些许。
床幔落下。
不知多久后。
“疼……”
这些年从未喊过疼的青年,忽然低低喃声,“师,师尊,疼……”
雪影动作一顿。
反扑的绞痛,生生将五脏六腑都往外扯,让他感知到徒弟确实身子不妥。
他撑起身望去,底下人眼角滑出几滴泪迹,脸色煞白,眉骨洇出阵阵冷汗,本该红艳的唇,血色尽褪,虚弱翕动几下:“疼……”
素白的指颤颤巍巍往下摸。
雪影顺着徒弟的手看去,软褥上不知何时沾上点落红。
他连忙退出来。
霎时,带出一片刺眼殷红。
腿根热流如潮水涨出,陌归尘看不见,但他知道是鲜艳无比的红,特别扎眼的红。
无端的,他想到除夕那日。
自己换上闻笺亲手绣的大红喜服,穿过一片大红灯笼,强行给闻笺换上同款的红色婚袍,在满室红色烛光里,听闻笺低斥他不讲道理,再嬉皮笑脸地拥住对方入睡。
后来,他们没能拜堂成功,那个人死在除夕夜,亦是他们大喜之日的前一晚,终究没能与他跨过新的一年。
但他,早已将他当成此生挚爱,唯一的夫君。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杀夫之恨,不共日月。
耳边声音混沌而起,陌归尘终于清醒些许,回到现实。
他听到关心则乱的人在喊:“魔医,宣魔医!”
他看不见,但他想,自责、愧疚、痛楚、扼腕、不可置信……那些数之不尽的神情,瞬间涌上这张云淡风轻的脸,应该很精彩吧。
他觉得还不够。
似乎还差一剂狠药。
陌归尘冰凉的手心摸上对方脸颊,无辜凄然,气若游丝道:“你不就是医修吗?
“师尊医术天下无双,连你也救不回我们的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