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竟康被我说得老脸一红。
虽然这老小子一直口口声声地给我解释,说板寸头之前的一系列行为都跟他无关,并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他本人完全不知情,是无辜的。
可不管怎么说,板寸头是他的手下,是领了他的钱,给他办事的人。
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姑且就当孙竟康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可自己的手下干出这种“吃碗面翻碗底”的破事,给他惹了一屁股麻烦,这到底也是让孙竟康这种老江湖觉得脸上无光,说出去不够丢人钱的。
到底是在场面上混出来的人精,孙竟康的情绪调整得很快。
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会儿之后,他先是痛心疾首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不就是嘛?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白瞎我之前对他这么好,这么信任了。防着谁也完全没有防着他!没想到在这种小瘪三手里栽了个大跟头,给他狠狠摆了一道!”
那怪谁?
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孙竟康这样的奸商老板,再笨的手下也得被他调教得鬼精鬼精的。
而且之前还发生了兰姐和婷姐这种出人命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孙竟康的手下可都长了眼睛,看在眼里呢!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落得那么一个下场?趁着还能混的时候,只要不是太笨的人,还不得多为自己打算一点啊?
所以,对于孙竟康的“诉苦”和“抱怨”,我一点同情的心情都没有。
都是自己造的,活该!
孙竟康又絮絮叨叨地咒骂了板寸头一大通,我都快不耐烦听了,他才收起了话头。
“行了,咱们不聊那丧气玩意儿了,说起来心里就窝火,总有我整治他的时候……”这老小子表情一转,对我露出赞赏的表情,竖起了大拇指。“要说还是王野兄弟你的脑子好使啊?我这话才说了一半,另一半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就猜到了。”
我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孙,你犯不着给我戴高帽子。甭管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板寸头到底是你的人。你要是不下命令让他带着一大群狗腿子去新乡村搜索张萍,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满身伤的田地。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老子都脑震荡了。你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负责?”
孙竟康张开嘴巴就叫屈。“我不是说了么?这事真的不赖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受害者?那也不是我害的你啊?谁害的你,你找谁算账去!别在我这里号冤叫屈的。我不耐烦听!怎么着,难道你还想让我赔偿你的损失啊?”
孙竟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哪能有那种想法啊!”
“没有最好!我告你,这事甭管你之前是不是知情,我只知道这是你手下惹出来的祸,你这个当老板的就得背着。我不管你到了警察面前怎么解释怎么撇清,那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你这一套在我这里不管用。别打量着把责任都推到板寸头,和已经死了的唐局长身上,你就能无事一身轻!”我冷笑着说道。
他孙竟康是精明,可我王野也不傻啊!还当我好糊弄呢?以为低声下气地陪两个笑脸,说两句好话,这一页就翻过去了?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孙竟康表情微僵。“我这不是把照明工程的文件都拿过来了么?要不你先看看?”
说着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往我面前递。
我没接,只是笑着摇头。
“你看你这是……”孙竟康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很勉强了,还硬扯着嘴角使劲在维持自己的表情。“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一码归一码……”
“你还知道一码归一码啊?当初要把这个照明工程转让给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只是脑震荡,不是失忆了。“如果你孙总贵人事忙,把之前说过的话忘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这个照明工程是你和何远君为了让我不干涉……”
孙竟康摆手打断我的话。“别别别……不用你提醒。这事我记得,记得!”
说着还若有若无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金雷和金风。
老金家属于薛副市长的阵营,当初他和我口头约定的事情,的确不好在金雷面前提起。
我点头。“你记得就好。虽然只是口头约定,可当初我和你都说好了。这个照明工程,其实等于是赔偿张萍在香港被你们控制期间,你们从她身上搜刮走的财产损失。虽然是我帮张萍接下来的,可获利和我其实没多大关系。你现在又打算用它来做为对我这身损伤的赔偿,是想‘一货两卖’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
“赔偿我的损失?”听到这件事还跟自己有关,张萍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我都没来得及跟张萍提起过这事。
现在也不是跟她详细解说的时候,我大概跟她说了几句。“具体的,等我回头再跟你说。”
张萍多聪明的人啊!虽然我只是提了几句,可她连猜带蒙地也补充了事情的囫囵大概。
“不用说了!”张萍摇头,把孙竟康递到我面前的文件袋给退了回去。“补偿我不要了!钱财事小,可王野你这身伤不能白挨。你和孙竟康这笔账,该怎么算还怎么算。不用被这点蝇头小利给干扰。”
张萍这话说得可真够豪气的。
蝇头小利?这个照明工程的利润可有一个多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