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苗小声问道:“我刚才在里头说的,王爷都听见了?”
“嗯。听见了,王妃的确能说会道,本王早就知道。”信王应道,转而朝船尾走去:“跟本王来,到后头赏月,今儿月色挺好,王妃不喜欢也要喜欢。”
阿苗有些纳闷,这话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天,阴天加多云,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哪里有月亮?
阿苗实在跟不上这个王爷的思路与脑回路啊。
信王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径自道出一句:“此月非彼月。”
信王的这句话,更让阿苗有一丝丝云里雾里的感觉
信王站在船尾甲板上,负手背对着阿苗,眺望周遭夜色下看不清的河边景色:“本王知道你是楚斩天的女儿,但……不是楚嫣儿,你究竟叫什么吗?”
咯噔,他终是知道的,知道她不是楚嫣儿,是楚斩天另外一个女儿。
阿苗的沉默,换来信王的喃喃自语:“不过你与楚斩天看来也没什么父女情深,既然你不肯说她给你起的名字,那就不要那个姓名了,本王给你起吧。”阿苗的神经是高度紧张,信王说出的每一句,每个字都没漏掉。她心里嘀咕,信王似乎清楚她是楚斩天在外头生的私生女,但……好像不知道她与楚斩天的真实关系,不然
怎会以为楚斩天给她取名字?也就是说信王并不知道她是薛阿苗!
“萧冉戚。”信王念出这三个字,复又解释:“既然你成为信王妃,便是新生,过了门冠上夫姓是应该,冉乃是本王的名讳中的冉,冉戚,便是你是本王之妻。”信王回头看向阿苗,怎么感觉这小狐狸呆呆的?心思飘到哪儿去?信王抬手用拇指与中指直接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本王与你说正经事,你在发什么呆?萧冉戚,这三个字
你务必记住,已经上报给宣明帝了,将你的玉蝶与皇族名册上的名字,全都替换掉。”
“王爷。”阿苗想要说些什么,但这厢信王明明是在宣告主权。就算她不是楚嫣儿,都是她的妻,这个事实不容改变。
这个情况要多突然有多突然,阿苗竟然词穷,一时找不到言语来消去信王的决定。只因信王是不会给她选择的权利。
信王瞧着她闪烁的眉眼,不以为然,再次强调:“就算你不是楚嫣儿就如何?你知道颁给荣国公府的圣旨是怎样写的吗?”阿苗楞然,她怎么可能知道圣旨是怎样写的?赐婚时候,她是姜三郎的媳妇儿,与荣国公府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阿苗已经有些恼了,愤恨恨地在心里暗暗顶一句。只因
她没法辩驳与推翻信王这厢做下的决定。
先前因为误会信王,还对信王不敬,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扇他巴掌。信王殿下大人有大量的模样,不跟自己计较,还让阿苗小小庆幸了一把。结果一转头,信王来这么一番话,让她直接想给他无数个倒着的大拇哥。因为阿苗有一种被强取
豪夺的憋屈感,默默为自己点上无数根的蜡烛。“赐婚圣旨上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荣国公楚斩天之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既荣国公之女待字闺中,与信王堪称天设地造,
特将汝许配信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良辰完婚。”
信王洋洋洒洒念了出来,听在阿苗耳里,只听见了一个信王想要表达的关键句。就是圣旨上说的是楚斩天之女,那么是楚嫣儿还是她这个私生女,都不甚重要。信王再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楚斩天既然将你嫁给本王做王妃,本王娶你为妻,是顺了圣意,你没有权利不愿或是不甘。以其日日惦记离开本王,不如好好享受你身为
信王妃所拥有的荣华与富贵。郁闷惆怅是你的人生,放下心结,开开心心,也是你的人生。你既想做别人的人生导师,那么就好好引导一下你自己的人生!”
阿苗沉默,还能说什么?
信王道:“本王说的,你不可能听不懂。”
阿苗道:“别的我都没听懂,但王爷是让我明白我开心过一天,不开心也过一天,好好想想怎么过日子,过好日子。”
“有这么个意思。”信王对她不全面的回答,也不去计较。这厢他强调她的婚姻大事乃是父命,也是圣意,更是天意,她故意忽略了去。
阿苗道:“王爷说的话,我一定好好反思,今儿对王爷不敬,是王爷海涵,我……这就回去检讨,去抄佛经,涤去躁郁,也好心平气和。”
阿苗是没法与信王过招,不管是实际情况还是嘴皮子,都输得一塌糊涂,就选择先撤退,不再正面应对。信王自然瞧出她逃避自己的小心思,淡声道:“王妃说到佛经,那本王还有兴致,要与你论上一论。王妃曾经不顺天意,翻墙要出府,是去吃面还是要离去,你我其实心知
肚明。王妃说前几日是你任性不愿回来,好吧,本王愿意糊涂一回,不与王妃细究,但本王倒想问一问王妃,你不顺天命,如此忤逆,又是犯了贪、嗔、痴的哪一项呢?”
阿苗无言以对。
就算她也可以反问信王,他难道不是贪嗔痴么?可是他占了上风,她只能被堵得死死的。
姜还是老的辣,信王与她相比,不就是老姜么?
“之所以会与王妃说这些,是因为有人太猖狂,抵达京城后,王妃可要自重。”信王后头几句说得极缓极慢,声音也渐小,却让阿苗清楚,信王要说的重点,还在后面。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信王,“抵达京城?不是回王都吗?”
信王轻笑:“王妃专注照顾那两个丫鬟,就连船只调转了方向,原路折回都不曾发现。”“是出了什么事吗?”阿苗发问,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萧亦又做了什么?让信王不得不再次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