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平稳,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将怀里的阿苗颠簸了。
姜家的老宅子还保持得很干净。
陈设什么的,因为新宅子都置办最新的,老宅子鲜有的几个破旧家具还依然放着。
姜三郎推开房门,把阿苗小心地放在铺好褥垫的炕上。
这里还和离开时候一模一样。
几日前,阿苗与其余姜家人,都是欢欢喜喜走出的这座破宅子,然后搬进新宅那边的。
现在是被姜三郎这么抱着回来,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媳妇儿,你先睡一下……我去烧水,你一定难受了吧,这么多天没洗澡……”姜三郎说着说着,就没法接下去了。
望着不会回应自己的娇娇媳妇儿,他鼻子越发酸起来。
姜三郎强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没用,这样子就哭了?
如果媳妇儿睡一辈子,难道他要哭一辈子么?那还怎么照顾媳妇儿啊?
这么暗恼着,他咬着牙,硬是不让自己的眼泪溢出眼眶。
这座老宅里还有存下的一些柴禾。
灶台旁边还有个小火坑,现在灶台上有烧水的大锅,姜三郎还想熬些粥,就只能用这个褚氏平日用来煎药的地方了。
他在小火坑上架起了砂锅,里头倒上刚才打来的水。
地窖里还有一点旧小麦与一些小米。
之前阿苗还说,这些不要搬去新宅子了,以后姜家有钱了,旧宅子这边可以酿酒。
那么酿酒的粮食,平时就存一些,是以,那一部分就是阿苗第一批存下来的。
姜三郎回忆着阿苗说那些话时的一颦一笑,又想起她如今这般像个活死人,心情越发沉重。
小米是在一个陶土罐里封存着,姜三郎虽然难受得紧,可是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
打开封口,大掌朝下一抓。里头有东西,不单单是粮食。
姜三郎纳闷,拿起来一看,是个绣囊。
这是什么?绣囊他认得的,是阿苗绣的,当初说要送给他的,结果阿苗反悔了。
“这么丑,我心里的花样子就是绣不出来,不给你,等我绣出满意的,才有你的份。”这是阿苗的原话,后来她就把绣囊藏得可好了,他怎么都找不到。
想不到在这边啊!
这个古灵精怪的娇娇媳妇儿,哪里有把绣囊藏粮食罐里的?
傻媳妇儿!
姜三郎这样叫着阿苗,却更加不是滋味,他把绣囊攥在手中,紧紧的。
感觉到里头有东西,他好奇地打开。
里头塞着一块红绸布料,再里面,竟是阿苗日日戴在脖颈上的那块白玉。
没错,这块就是阿苗的,雪白莹润的玉,里头有一只像是展翅凤凰的图案,很漂亮,阿苗可是爱惜的紧。
姜三郎望着这块玉良久,拿在手掌上摩挲,冰凉凉的,内里的凤凰栩栩如生,这还是姜三郎第一次正面地看这块宝玉。
曾经有一次,他要把玩的,结果阿苗拍开她的手:“这是我姥姥送我的,不许你碰。”
姜三郎回到阿苗身边,轻声问:“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它的吗?我碰的时候你还凶我呐,为什么舍得摘下来,还藏在地窖里?”
他喃喃说着,就小小心地拿起金凤宝玉上的红绳,戴在了阿苗的脖颈上。
戴好了,姜三郎又为她把旁边的散发捋好。
她依然恬静的睡着,下巴都尖了,面容苍白得像白纸一样,哪里还有之前的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