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容心中明白,这群人是幸灾乐祸的。
“青容。”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祁应低声道:“我等你很久了。”
跪着的一片玻璃心纷纷破碎,祁应带着的骄傲在他喊慕青容的那一刻,杀意已经化成了似水柔情,如春水荡漾开来一圈圈的光晕,折射出零星的光点。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所以我来了。”我来了,留下了五万北严军在昙京下,孤身入城没有半点犹豫害怕,因为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我不会受伤。
——我只赌一件东西,你懂的。
——想拿下大成的江山,先从我慕青容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们赌得不是谁先进入昙京,而是大成江山的肋骨和中心,是这大片的美好山河。
从一个失宠的公主步步危机,到背负着千古罪名奔走北严,从姜柏深羽翼下保护的雏鸟,到接手北严挥师南下,从她第一次赶走祁应的那一刻祁应返回到她的身边保护她,她就相信,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她那么自信,那么骄傲,让人如何忍心去伤害。
可祁应身上背负的,亦是一国的期冀,他的压力,从来都不会比慕青容小。
那个在东宁被传的神之又神的栾风,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东宁人怀抱的理想,就是能够吞并大成,建立一块统一的大陆国度,受万国朝拜四海进贡。祁应带着这个梦想来到昙京,着手了解大成政局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可他选中的是慕青容。
这个拥有最佳的控制条件,却一直不甘心为人所控的倔强女子。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祁应伸出手,落在了慕青容的面颊之上。
风髻露鬓肤如凝脂,面如芙蕖眼如慧黠,指尖所触及的每一寸皮肤都让人怦然心动,而她静静地凝望着他,眼里的期许,一如她当初问他会不会帮自己。
帮,这个答案,他从来没有变过。
然后手掌缓缓下移按住了慕青容的肩膀,贴过身去大胆地一如从前昙京昌荣府慕青容活色生香地挑逗勾引,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场面变化太快,当众人以为他们要兵戎相见的时候却是一副缠绵温存,甚至还有人能记起那年慕青容带着祁应招摇过市,旁边那厢指指点点,慕青容却愈发张狂地肆意靠近和挑衅。
狂野的不是慕青容,而是祁应。
慕青容霎时覆住了祁应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记得。”
“记得,为何还要过来?”
慕青容垂下头,因为怕昙京落入东宁之手,从此便路人再无相逢。
可她明显还是错了,在祁应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身边如风如电般的幻影,周边忽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慕青容腹下一冷,恍然发现祁应的另一只手中执着一把匕首,匕首入她腹下三分,血液慢慢浸染了露在空气中的一寸匕刃。
——无论你是谁,在我府上,就是我的人,你生或者死,全看我心情。
——腹腔干下三尺,不至于致命,不过这一刀,我记下了。
——随时欢迎来取,如果你可以。
——三年之内必还。不过现在,我还是要助你。
那是初见时,昌荣府长廊前的金丝鸟笼下,曾经年少轻狂口无遮拦,却在今日应验。
——永远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无论是我会帮你,还是一刀之仇。
除了身份,祁应从来没有骗过她,他甚至三番五次地提醒慕青容,可她的警惕,却从“我等着”变成了“你舍得吗”。
有些事情的发展,不在于舍不舍得,而是必须。
慕青容握住了他的持着匕首的手,温热粘腻的血染透两只手掌,她疼得颤抖,他亦疼得颤抖。
“青容,对不起……”祁应对着身前的人轻声呢喃一句,没有人听见,除了慕青容。
她已答不出话来,踉跄地往前迈了一步,一头栽进了祁应的怀里。
很疼,她顿时感觉到当初祁应强忍的痛苦,现在大约是,扯平了吧……
大殿中的惊呼声淡了下去,官员们就这么看着慕青容突然毫无反抗地被祁应一刀子捅进,大约是能理解,忍辱负重被一个女人呼来换取许久的异国太子潜在的愤怒。
怀里的人已经疼晕了过去,祁应突然将慕青容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踏上了大成皇帝的龙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没有解释清楚的假栾风是谁,为什么扮演这么久的栾风没被拆穿,慕青衣被祁应弄去了哪里等等,下一章会有解释。
以及,请相信我小虐是为了更好的HE……这已经是最后一虐了【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