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或许不严重,但那个密集程度还是怪吓人的。
冯子业脑袋后仰,朝隔壁的林杳说:“林老师,看看你们班小学霸的手。”
林杳正批作业呢,闻言抬起头,一副还没从卷面中抽离出来的样子:“什么?”
倪雀想说“我手没事”,冯子业冲着林杳朝倪雀的方向抬抬下巴:“看她手。”
倪雀往后退了一步,林杳直接站了起来,把她的手拉了过去:“我看看。”
倪雀只好认命。
林杳看得直皱眉:“这么多伤口?怎么弄的?”
倪雀说:“我劈竹子刮到的,都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劈竹子干什么?”
“做些小玩意。”
林杳叹了口气,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你这一看就没抹药,有些地方看着都像是要发炎了。”
她从抽屉里找出来一支红霉素软膏,冲倪雀道:“过来。”
倪雀往前走了一步。
林杳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一只手轻轻给她涂药,边涂边说:“倪雀,身体是自己的,要懂得爱惜它的一肤一发,别不在意好吗?”
倪雀低头看着,心里涌上一丝温暖,点头应道:“嗯。”
印象中,小时候只有妈妈这样帮自己擦过药。
感受着林杳的指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倪雀真心实意地补了句:“谢谢林老师。”
左右手伤口不少,抹起药来挺费时间,不多时,上课铃声响起,冯子业要去三班上课,走前,他对倪雀说:“哦对,小学霸,江既迟周六日下午都会去那户毛南族人家,就你给介绍的那个,你应该知道地方。你要想找他,可以那时候去。”
收获到一个有价值的信息,倪雀因为没有见到江既迟而产生的失落感顿时消弭下去不少。
她微微笑起来:“我知道了,谢谢冯老师。”
冯子业咧着嘴点了下头,随即走出了办公室。
*
这天下午放学后,包括周六一整天,除了家里必须要忙活的事,倪雀都在全力赶制那个竹编台灯。
晚上十点多,安好灯泡、接好线,台灯终于做好了。倪雀将插头插进电线板,手指摁着开关,反复地开开关关,房间内的光线因为她的动作,明明灭灭。
如此数个来回后,倪雀心思一动,她拿起旁边放着的小刀,握着刀柄,手伸进台灯一侧的缺口里,在很是靠里的一个位置刻下“byque”的记号。
她以前做东西从未有过刻名字的习惯,可这次就是这么做了,好像这样,就能在那个也许与她只有露水交情的人的记忆里,留下更深刻的痕迹。
时间不早了,倪雀明天大清早就得起床去山里采摘东西,好赶镇上八点半的市集去卖。她用一个干净的布包把台灯装好,放在床头。
入睡前,倪雀抬手摸了摸那个布包,心想,明天下午她又可以见到江既迟了。
或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令倪雀没想到的是,没等到第二天下午,周日的上午,她就见到了江既迟。
青螺镇每逢三、六、九赶集,今天是农历三月初六,正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倪雀清早四点不到就起床去山里采了一篓子的春笋和一篮子各种各种的野生菌。
倪雀以前常摘的一些地方新的笋和菌类还没长成熟,今早在山林里便多走了更多的路开发新货源,等她赶到集市时,摊位基本都被占得差不多了。
街上已经有了很多来来往往逛集市的人。
倪雀提着篮子、背着篓子在摊位聚集的三条巷子里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一个虽然窄仄但是位置还算不错的小摊位。
那摊位在其中一条小巷的尽头,毗邻青螺镇的一条主干道,人流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