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昭领着凤卿匆匆出府之前,先让人将云箭找了来,将身上的令牌递给他,道:“拿着本王的令牌马上进宫,让人告诉娘娘一声。”
夜里宫里落了钥,除非要紧的国事,外臣没有传召是不能随意进宫的,哪怕皇子也一样。
但萧长昭得宠,持他的令牌却能在夜里入宫。
他吩咐完,就领着凤卿出了燕王府。嫌马车慢也没有叫马车,直接骑着马就去了信国公府。
信国公府此时却仍是灯火通明,此时府里比往日夜里气氛凝重了许多。
门口的小厮脸色焦急的上前来给他们行了礼,然后马不停蹄的就引着他们去了信国公所居的院子。
信国公喜静,在信国公夫人去世之后就将国公府的正院让出来给了儿子儿媳居住,将府里的事情也都交给儿子儿媳。自己平日多数居住在山上的别庄,偶尔回来也是居住在偏静的院子。
往日清净的院子,此时却显得不寻常的热闹。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里,却是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太医站在一旁脸上凝重的跟卫贤说着什么,卫伯达从身后抱着信国公让他靠在他身上,而崔氏则眼睛带泪的捧着一碗药,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想要把药喂进信国公的嘴里,但那药喂进去一口却又是全部流了出来。旁边卫伯达的妻子周氏同样含着泪,拿着帕子帮着信国公擦嘴。
卫仲卿等兄弟和卫观音俱都围在了床边,眼睛皆是红红的,其中哭得最惨的是最年幼的卫观音,拉着信国公的手,哭着喊道:“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怎么了。”
信国公的手脚仿佛已经不能动弹,但眼睛却一直睁着看着门口。
站得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敢上前的是淮阳公主,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带着悔意。
最后站着的,是神情有些恍惚的傅双宜。眼睛目无焦点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却又偏偏眼睛流出了泪来。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胸前的头发还断了一截。
萧长昭拉着凤卿跨过门槛,屋里的淮阳看见萧长昭,动了动嘴唇想和他说点什么,萧长昭却直接无视她走了过去。
众人看见她们,纷纷站起来抹着眼睛屈膝行礼。而信国公看到他,眼睛却亮了起来,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萧长昭摆了摆手让屋里的人免礼,然后走过去在崔氏让开的位置上坐下,拉了信国公的手。
萧长昭将信国公的面容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凤卿看到他表情有些难受。
萧长昭轻声喊了一声:“舅舅。”
萧长昭是老来得子,其实论年纪,信国公更像是萧长昭爷爷一辈的。
凤卿看到信国公看着萧长昭,仿佛笑了一下。
萧长昭转过头来,眼睛凌厉的盯着屋里的太医,问他道:“你已经诊治过国公的身体,究竟如何?”
太医脸上有些微微的冒汗,但却不得不实话实说道:“臣已经为国公爷施过针,但也仅能让国公爷勉强多撑个把时辰罢了。国公爷年纪上来了,急火攻心之下导致体内脉裂出血,血凝而梗。此症从古至今向来是无药可医,夕发旦死,旦发夕死。”
说着对萧长昭拱了拱手,道:“还请殿下有心理准备。”
萧长昭的目光冷了起来,刚想发火,却被信国公伸手拉住了手。
萧长昭只好回过头来,看着想说话的信国公。他问道:“舅舅有话要对本王说?”
信国公的眼睛动了动,又看向卫贤。
卫贤连忙走了过来,跪在信国公床边,拉了信国公的另外一只手,声音哽噎的喊了一声:“爹。”
信国公又看了看卫家的其他人,最后又转头看向萧长昭,脸上带着恳切的请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