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心中也有一些微甜的感受?
他刚才似乎也已经暗示了,他竟然愿意与我这样一个小宫女,去做出永不相负的承诺。
他会在这一刻低下头,来亲我吗?
我心中禁不住地猜测,带着几分期待。
如果这个时候的我,能够跳出我的身体之外的话,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说,这位月光下的少女,容色秀美,神情拘谨而羞涩。她轻轻垂下了眼帘,睫毛颤动,如同一对蝴蝶的翅膀在风中飞舞。
可是,真实的情况却是,我在这一刻,突然之间打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非常不配合地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是我对那一晚的夜风更为现实的反应。
还有比这更加糟糕的时机吗?我心中懊恼。
雍正爷见我如此,又一次笑出声来。
见我羞恼,他笑道,
“朕的伤心,倒叫阿诺的这声喷嚏给治好了。”
此话怎讲?我从手掌中,抬眼看向他。
“因为,朕听过很多试图安慰人的话。但是,好像还从来没有人会在一边着急着打喷嚏的时候,一边着急着想些话来安慰朕。”
这却又是取笑我了。
但是,会没有吗?不是有很多人号称都愿意为这位爷去献出生命的吗?冷一点又算什么?
严寒酷暑,北地南国。他的那些成千上万的北国将士,此刻不都是在日以继夜地操练、只图这位爷能记得到时候用兵一时吗?
他非要这么说,我也就配合他笑了。
旖旎的气氛不再,但是我似乎也不觉得十分遗憾。
我与那位爷相视一笑,觉得心中此时甚是愉快。
突然,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这位爷他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抚向我的面颊。
我制止了自己移动身体的冲动。
他的大手,却并没有真的触及我的脸颊。
它离开的时候,我才看到,原来雍正爷轻轻地捻起了散落在我肩上发间的一枚花瓣。
到了此刻,我终于第一次感知了雍正爷的心意。
原来,他希望能找到一个人,不用他去给予所谓的帝王宠幸,产生身体上的交集。但是,这个人可以陪他聊天,陪他说话,安慰他高处不胜寒的孤寂。这样一个女人,将不会有世人看重的帝王的恩宠,也不会有随之而来的身份、地位、乃至子女后代,这等等一系列需要他努力去通过雨露均沾而保持的那样一种脆弱的平衡。在朝堂之上,他也不用去考虑所谓外戚势力,与各派之间的斗争,玩弄帝王的权术以求得那样一种微妙的平衡。脆弱也好,微妙也罢,应该都是很精细的东西。维护起来,应该都很累吧。
所以,这种不通过帝王恩宠而维系的关系,对他而言,也会是一种非常轻松惬意的关系吧。
至于我刚才因为太看得起我自己,所指出的青梅煮酒之诱惑。
如果这样的诱惑真的存在的话。
我想对这位爷来说,也不会是让他考虑的问题。
我从前就读到,这位爷是一个自制力极为强大的人。从他犹如军事作战计划一般严苛的作息制度、每日几乎雷打不动的繁重工作日程,就可以窥知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