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还是要送她回幽州?
莫不是他还恼当年她拒了霍家的婚约,转身嫁到徐州去。
思绪杂乱,程蝉依努力挤出一抹笑:“君泽阿兄,我来冀州这一路颇为波折,如今身心俱疲,不知可否借宿贵府数日?待我休养生息完,我再启程回幽州。”
“小事一桩,可。”霍霆山转头看向裴莺:“夫人,你给程家妹妹在府中安排个住处,接下来几日我多半不得闲暇,还需夫人多费心。”
裴莺在心里叹了口气,莫名其妙接了个活儿,且这活还不好干,容易得罪人,但面上她点头应下。
用完午膳后,霍霆山如他所言不得闲暇,匆匆离了府。
“娘亲,我回去了。”孟灵儿从座上起身。
裴莺颔首。
得了许可,孟灵儿对裴莺和程蝉依施了一记万福礼,而后转身离开大厅。
程蝉依看着孟灵儿的背影,眼瞳忽然收缩了下。
不对,她不是君泽阿兄的女儿。
小姑娘瞧着十五左右,多半是她离开幽州那年出生,但怀胎需一年,当时也未听说君泽阿兄后院有妾室怀有身孕。
不是他的女儿,竟也爱屋及乌,溺爱如此。
程蝉依紧紧拽着手帕,又想起了裴莺说她的祖籍在冀州。
冀州……
据她打听的消息,君泽阿兄是初秋从幽州下的冀州。
难不成两人是在那时遇上的?
可那至今不过数月罢了,这裴夫人何德何能,竟只用了短短数月,便将君泽阿兄一颗心笼了去。
程蝉依面上不显,心里却转瞬思绪万千。
裴莺见她一直看着女儿离开的方向,黛眉拧了拧,“程夫人。”
程蝉依回神,低眉顺眼:“夫人唤我何事?”
她如此做态,裴莺也不好多说,只一连说了几个院子,最后问她:“这些院子现下皆无人居住,程夫人方才已粗略逛过府中,如今可有喜欢的?”
程蝉依:“落云院吧,我观那院子不俗,且距后花园近。”
裴莺笑着颔首,并无多少意外。
在方才那一众院子中,落云院是距离主院最近的一处。
程蝉依微叹,似有些轻愁:“这府中与我相识,且又年岁相仿的唯有裴夫人你一人,我想冒昧问一句夫人你住在何处,日后在府中闲暇时,我欲找夫人闲聊或品茶。”
裴莺眉心跳了跳,在程蝉依的注视下,到底说:“……我在主院。”
程蝉依一顿,而后执起帕子掩唇笑笑:“君泽阿兄待夫人真好。”
裴莺没接这话,只是笑而不语。
接下来几日,程蝉依还真如她先前说的那般,时常来找裴莺。
日日都来主院。
聊天内容五花八门,有女红之技,有徐州和幽州的风土人情,当然更有自程蝉依视觉出发的、她记忆里的霍霆山。
裴莺被迫陪聊,看程蝉依时常在她这里坐一个下午,心里无奈,也有那么一点为程蝉依感到心累。
一连几日来她这里等人,结果愣是没碰到霍霆山,望穿秋水不为过。
这一日,裴莺午膳后直接躲到女儿院子里,在女儿这里睡了个午觉,又待了些时间,而后才起身回去。
程蝉依照常来主院中找裴莺,未曾想这日竟扑了个空,她左思右想,到底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便在这里等着。
霍霆山就是这时回来的。
他入内未收敛脚步声,窥见院中庭院有一道倩影,一开始以为是裴莺在晒太阳:“今日夫人倒是少了几根懒骨头,竟愿意挪个窝……”
后面停下,霍霆山已认出并非裴莺的背影。
程蝉依转过来,泫泪欲泣:“君泽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