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不答,皇帝也不追问,于是,正殿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就在这诡谲的沉默中,一把尖刀无声无息地抵上溶月的后腰,一道暗影凑到她身侧,沙哑低言:
“一会儿,跟吾走。”
“……呜。”
又过了好一会儿,元好问还是没有答,皇帝不耐,张口要问,元峻一忽然走大殿中,朗声回答:
“回陛下,能定罪。”
“好!
五年前,七皇子秦长泽身犯祸乱宫闱之罪,此后五年不知悔改,相继虐杀了二十七个勾栏伎子。
秦长泽为了瞒下此罪,不断私自进出未央宫,杀人灭口。
此罪滔天,不可饶恕。
即日起,秦长泽改名禽长泽,剥夺其七皇子的位份,贬为庶民,流放滇城,终其一生,不得归大兴。”
秦长泽闻言,瘫在了地上,元贵妃不愿认命,扑到皇帝脚下:“陛下,泽儿今日大婚,却被人发现昏在未央宫,这分明是有人要害他!”
“五年前他祸乱宫闱的时候,是谁在害他?他被遣出宫去,一连虐杀二十七女,又是谁在害他?”
“是老九!”
“老九是有罪,所以也该罚。”
皇帝不作犹豫,又道:“秦长鹏为母报仇,算计亲兄,情有可原,但为此助兄虐杀二十七女,却是罪无可恕。
即刻起,秦长鹏搬出南宫,长住北宫,为枉死的二十七勾栏女,吃斋念佛,终身不得踏出北宫!”
他本是一个幽灵皇子,若不是为了报仇,依附仇人而活,他早在多年前,无声无息地死在深宫。
而今,他助未来天子除去七哥,哪怕从此长困北宫,也能一辈子舒心,这等结果与他,已是极好。
若他能再乖些,未必不能出宫耍耍。
“儿臣叩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去吧。”皇帝拂袖,又对元贵妃言,“元虹惠,老九有罪,朕罚过了,接下来,轮到你和元家了。”
独子被废,元虹惠再所畏惧,她挺起后背,毫无悔意地质问皇帝:“敢问陛下,臣妾有什么罪?”
“陆昭仪怎么死得,朕很清楚,朕之所以网开一面,是想让你和禽长泽改过自新,可惜你没有。
你不仅没有改过,还变本加厉,若非有你纵着,禽长泽怎敢虐杀女子?他该死,你比他更该死!
来人,褪了元贵妃的华服,送去北宫!”
“是。”
宫人一拥而上,元虹惠急得怒目圆睁,不停地怒吼着“滚”,但没一会儿,她还是被扒去了华服。
“带走!”
“是。”
几人的罪一判完,皇帝的面色于须臾之间,急速灰败,他慌忙抬袖,想要捂唇,却在捂住之前,先吐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咳声之烈,彷佛能摧人肺腑。
朝臣们听着听着,目光不由地转为幽深,就在他们心思翻飞之际,黑影指尖一紧,对溶月沉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