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江相宜侧首,目光斜向隐在石壁一侧的溶月,他正想问,这女子是谁,便听见江明庭失声惊呼:
“月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溶月?”
溶月着实没想到,自家这位南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为国事忙得不可开交的外祖,竟能记得她的闺名。
她莲步轻挪,盈盈屈身:“小女拜见江太尉。”
“石壁上的画,你画得?”
话音不高,却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意,这怒意惊得江明庭及江家一众主和仆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
“是。”
“听江亭代表什么,你不知道?”
头一回来江家,母亲最先领她来看得是听江亭,那时,亭子里的祖训还在,母亲立在石壁前,逐字逐句地把祖训念给她听。
她说,这是江家人的脊梁,是江家人的精魂,是不管何时何地,在家不在家,江家人都该铭记于心的根本。
沉默中,江相宜又一冷哼:“恩?”
哼声极轻,却似泰山压顶,压得奴婢们瑟瑟发抖。
不知为何,溶月忽而有些恍惚,她莫名想起上一世,自己被景秀强推上高台,任人喊价的光景。
那时,她在台上瑟瑟发抖,公子哥们在台下满目欢愉。
今日,山亭亦如台,她在台上,身如磐石,反倒看戏的人,满身瑟瑟。
她忽而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落在秦长风耳中,是从容无谓,但落在江明庭的耳里,却成了无助到极点的孤绝。
他的心头蓦然一痛,想要冲上去替溶月解围,但他才抬起脚,就被江正华按住肩膀:“你若敢动,我送你回老宅!”
江明庭不敢动了。
这一幕尽数落进溶月眼底,叫她唇角的笑意越重,而这笑却在她瞥见秦长风眼底的兴味时,消失殆尽。
他在笑什么?
笑她快要被江家赶出门?
还是笑她将要匍匐在他跟前,跪求他接她回风月居吗?
想也别想!
溶月目光一冷,对上江相宜威严如刀的寒眸,张口欲言,却不想临漳世子突然一个错身,挡到她身前:
“江太尉凶什么?”
“世子,听江亭是江家镇宅之物,容不得玷污,如若宁溶月不知,或可罢了,若她知道却还——”
“她不知道。”临漳急答,答完又笑着问她,“是吧,宁姑娘?”
“……”
她是要勾搭临漳,但是不是到手的太容易了些?
溶月恍神的时候,临漳压低嗓音又道:“宁姑娘,本世子可是在帮你,你不知道这江太尉有多难缠,得罪了他,你没好果子吃!”
过去她不知,如今,她难道还不知吗?
只不过,江家之强,竟是到了连临漳世子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地步了吗?
若江家强悍如斯,又怎么可能因为怕惹怒一个临安郡主,而不敢救宁家?!
所以,江家究竟为什么弃了父亲?
“世子,既江太尉这般凶,您又怎么敢帮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