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一言不发、装聋作哑!赵构环视众人,视线落在张九成身上,张九成下意思打了个哆嗦,陛下……咱可不带坑人的。只可惜,赵构已经开口了,“张九成,你是朕钦点的状元,你来说说,此事朕该如何处置才妥当!”张九成都要哭了,这满堂大佬怎么就找上自己这么个小虾米了,自己何德何能……可皇帝问了,又不能不答。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满脑子东想西想,好一会儿他方才开口,“这个嘛,臣以为,如果是奸佞,是一定要被罢黜的,如果不是奸佞,也不能没有法度,事情要查,但是却又不能影响朝堂政务,总之,维护朝纲、深体圣心。”说半天,除了最后四个字儿,其他的都是废话。可赵构却是很满意,“体圣心,说得好啊!”“他们各自都以为自己有理,所以自然会有些偏颇,既如此,那朕便选个人去办这件事儿。”“王元,给他们传旨,不是说这个有罪那个有罪么,那便审一审就是了。拟罗汝楫、王赏两个为副审,至于这主审嘛……想来等闲人他们也不会心服,便让国舅辛苦一回吧!”“你们觉得,国舅爷是否公允?”在场众人尽皆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国舅爷清正无私,最为公正。”却说这国舅是谁?自然是赵构老娘韦氏的亲弟弟韦渊。要说这韦渊,绝对不是个好人,嚣张跋扈、性情暴虐,之前不知道依仗身份干了多少混蛋事儿,不过有一点却是要承认,那便是此人是个聪明人,他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管你什么文武大员,只要我不爽就直接莽过去怼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什么忠臣奸臣,关老子什么事儿?甚至,就算是韦氏,韦渊也是说怼就怼。可对于自己这个亲外甥,他却是恭敬的很,至少在表面上,他绝对都是为赵构去考量的。之前韦氏殡天,韦渊直接以心神悲伤而致仕,赵构因为心中愧疚,便封了他平乐郡王的爵位。让他出马,哪怕是赵鼎那些老夫子,也绝对也不敢跟他硬刚,一个不高兴给你房子点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哪怕上书参奏,人家现在致仕在家,拍拍屁股回家了,赵构难道还能对这个娘亲舅下死手么?赵构嘿嘿一笑,让这个便宜舅舅出马,那些人想不老实也得老实。又想了想,将案几之上一支新鲜的莲蓬取过来递给王元,“将此物交给国舅,就说朕的意思是,让国舅看着办便是。”众人思忖半晌,有的莫名奇妙也有的苦笑连连,陛下这古怪的手段,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虽然朝堂之上一片大乱,但是并没有扰乱赵构的好兴致,毕竟,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是。早上伴随着清脆的鸟鸣醒来,赵构睁开眸子,果然见到唐婉又是在帐篷之中等候。起身略微收拾清洗,随意的吃用了一些,赵构便是出了营帐,这野外略微有些寒气,不过却是也让人精神一振,望着远处小河之上烟波浩渺,还有早起的渔夫划船出行,赵构不由得心神舒畅。“侬家活计岂能明,万顷波心月影清。倾绿酒、糁藜羹,保任衣中一物灵!”“陛下文采斐然,却又仁心似天、体察民心,臣下遍观史册,也未曾见过如此圣君。”江邈走上前来,先行开口。其他人脸上有懊悔之意,这拍马屁的事儿怎么被他抢去了。赵构自得一笑,“走吧,咱们前往兰亭,看看古之先贤圣地。”一行人收拾营帐,再度上了乌篷船,而后便是朝着兰亭的方向而去。路程不过十余里,虽说渡船并不算快,但是慢悠悠半个多时辰以后,便是见到了一片干净而幽静的竹林和堂舍!站在船上,赵构有些惊讶的说到,“此地时常修缮?”张玉赶忙上前,“陛下,此乃书圣之地,因此历来有文人雅士前来汇聚并修缮,想当年,范文正公、南丰先生在越州任职,时常来此地,也曾屡次修缮,并且还留下了一些碑文。”范文正公自然便是范仲淹,南丰先生则是曾巩。仁宗宝元二年,范仲淹由润州移知越州,虽然因为西夏战事告急的缘故,使得他并未在越州停留多久时间,不过,在短暂的一年中,他延聘名师、创办州学,体察民情、教化百姓,取得了极大的政绩。曾巩则是在熙宁二年,任越州通判,在此任职两年,赈灾救民官声极好。而且,曾家虽然并非绍兴人士,可绍兴人对于曾家却极为推崇,曾巩的祖父、父亲包括他的儿孙,尽皆在绍兴任职过,而且名声极好,可以说,这绍兴算是曾家另外一个家乡了。停船靠岸,王权搀扶着赵构下船。向前穿过一片竹林之后,便是先行见到一间草堂、草堂之侧有一草亭、草亭之下是一口古井,其上书:清白,二字。“陛下,这井为清白井、亭为清白亭、堂为清白堂,为当年范文正公所建。”赵构笑着点点头,“这老夫子还有这等雅兴。”清白亭之侧,有一石碑,赵构上前观瞧,却见其上篆刻:‘一日,命役徒芟而辟之,中获废井……予爱其清白而有德义,可为官师之规。因筑其堂,曰"清白堂"。又构亭于其侧,曰"清白亭"。庶几居斯堂,登斯亭,而无忝其名哉!宝元二年记。’进入清白堂,其中只有一张小榻、一张小几,除此别无他物!“本朝贤臣名士、范文正公合居魁首!”“有陛下此言,文正公便是于九泉之下,也当幸承皇恩!”胡铨感叹说到。兰亭之地并不算大,不过却是一步一景独具特色,接连看了鹅池、临池十八缸、王右军祠、天章寺等,最后便是来到了流觞亭之侧,端坐在流觞亭之中,一侧便是浅水的曲水流觞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