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虽然是县城,可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基本上尽皆是土路,如果不提前安排,绝对不会如此。说起来,地方官府迎接皇帝、上官,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也是没法子。这个时代,有几个地方花用的起银子用石板铺路?能够有规整的土路便是难得。可这种情况下,遇到阴雨天便是泥水、遇到大太阳便是四处飞尘,皇帝想溜达两步弄了一身土,这不是找收拾么?“陛下乃是天子圣体,自是非凡,上下官吏敬仰陛下因而自发准备一二,也是合该。”一旁的康履笑着开口。“你啊,朕就喜欢你这张嘴,什么话儿到了你口中,朕就爱听了。”其余众臣尽皆凑趣大笑,章倧则是给叶商打了个眼色,这位近侍能够在此刻开口,显然是陛下的身边人,而且人家是为你说话,你得找机会表示表示。走了一刻钟时间,在一处小桥之侧,有百十个百姓簇拥,还传来阵阵欢呼叫号的声音。“叶知县,前边儿你们给朕安排了什么?”叶商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这萧山之地有百戏伎人表演,其称为‘翻九楼’,不管是闲来还是过节都会有人来演,百姓尤为喜欢,所以臣便请了一些伎人让陛下也瞧瞧。”“咱们不能让叶大人这一片苦心白费,都去瞧瞧!”众人簇拥着赵构上前,围拢着的百姓当即分开并远离了一些,随行的差人和护卫也直接将赵构等人于百姓隔开。却见,在空地处有一座小小的高台,高台之上,则是一张张已经叠起来的桌子,这桌子高矮长宽尽皆约莫三尺上下,一个个叠起来,总共有九层之多。一个精瘦的汉子身着红衣红裤、戴着红头巾,他先是围着叠起来的‘九楼’转了两圈儿,打了几个把式,随后朝着众人一个拱手,就这般背对众人,单手向后一按,身子倒立撑在第一张桌子边缘处。在场的众人见此,尽皆高声欢呼!而后,这人身子一个对折,腿脚几乎与上身平齐,顺势钻进了第一张桌子与第二张桌子的空隙之中!这等惊险而又干脆的动作,又是引起阵阵欢呼之声。赵构也看的有趣,一边颔首一边对身旁的唐婉说到,“这把式,你和淑姬定然是不行的,不过你们岳姐姐定然可以,甚至做的还会更好,等咱们回去,也做一个让她给咱们瞧瞧。”唐婉没有回话,甚至注意力不在这精彩的杂技上,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你们岳姐姐……’她整日与淑姬厮混,自然是知道这岳姐姐是什么人,可是,自己是什么位份,怎么就岳姐姐了呢?这是不是陛下再暗示自己?难道要自己说点儿什么嘛?这伎人技艺高超,一边翻腾一边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一层层向上,没多久便是站在了最顶端。在这数丈高的九楼之上,他或者金鸡独立、或者竖蜻蜓、或者滚叉,每一个动作都能引来无数欢呼之声!足足一刻钟时间,却见他猛地一挥手,两道长虹飘落飞掠而出,从上到下挂在九楼之上。左侧长虹之上写着:‘万邦之诚拜谒皇恩’,右侧写着:‘乾坤永定国运万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构见此,果然大笑,“好!王权,赏百金!”在萧山赵构并未停留,没什么游玩儿的地方,也没什么太多的景致,所以,只留了两天便是再度开拔启程。叶家宅院之外,见到章倧、叶童尽皆一副相送的模样,赵构嘴角一挑笑道,“章卿在萧山的巡查还没有完成?”章倧一愣,随后便是应道,“应该还要一两日功夫,既然来了,臣自然不能走马观花,陛下将绍兴府重地交给臣,臣如何敢不用心?”赵构笑了笑,“这倒是遗憾了,本来,孤还打算与你同行,一并回返绍兴府呢。”此言一出,章倧脸上的神色直接就僵了!前往绍兴府?不是说要去巡幸灾区吗?绍兴府也没有受灾你去干啥?你直接南下诸暨县,然后到婺州不就行了,怎么就要到绍兴府?“陛下要前往绍兴府?”“嗯,怎么?是这府城有什么朕不能看的,还是朕不能去?”“不……不是,可陛下不是说要前往婺州巡查灾民么?”“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她是绍兴唐家之女,恰好归乡,朕便顺路送送她,到了绍兴府之后再说。”章倧眼角抽搐,你说的是人话吗?干的是人事儿么?就这般前去,我可是啥都没准备啊……而且,关唐家女什么事儿?唐家有什么资格让你一个皇帝带着文物群臣送他家一个小娘子?唐家这是要上天了还是说唐家先祖祖坟给炸了?“既然章卿公务在身,自当以正事为要,那便朕先行一步,等章卿回返咱们再见吧。”此刻章倧的脑子急速转起来,只片刻便是转头对叶童说到,“这个叶大人,本官想起来府衙还有要事,该看的本官已经看了,其余的你自行斟酌吧。”随后,对赵构行礼,“陛下,臣在萧山的差事儿办完了,请陛下准许臣伴驾随行。”本来就没啥准备,再让皇帝一头扎进去,谁知道遇见啥事儿?不管怎样,自己也得跟回去,好歹真有事儿也能及时解释一二啊……“真个办完了?”赵构揶揄笑道。章倧正色回话,“却是办完了,刚刚臣却是记错了。”“哈哈哈……”赵构哈哈大笑,随后直接上了龙辇。大队人马出了萧山,王权便是给前后人等传话,今夜不入城、不住官驿,而是在钱清堰野外扎营驻跸。钱清堰位于萧山与绍兴府城中间,距离萧山约莫五十里上下,因此,前后人马加紧赶路,五十里虽然不算远,可是这浩浩荡荡的,如果不快点儿还真未必能赶到。行了半日,在一座官驿暂歇用了些米水,便是继续赶路,待到日落时分,队伍总算是赶到了钱清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