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简直和它主人一个德行,不管多落魄了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一点,哪怕陷入沉睡,也找了个风水宝地好好睡着。
瀑布里边是一个山洞,石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剑痕,锋锐的剑气还萦绕在其上,排斥着其余的剑靠近这块地方。
苏遥一进到山洞,稚嫩矮小的身体立刻拉长,变回她正常的高度,就连脸,也是她原本的脸。
那双眼缓缓睁开,宛如明镜,璀璨生辉,她纤细的手轻轻拂过石壁,一道道剑气碰到她,全成了绕指柔。
苏遥抬步往里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石壁上的剑痕和铭文越发的多,像很多年前有人在此处无比暴躁地发过疯。
倘若有人敢走进这,就会被绝望而痛苦的剑气撕个粉碎。她走着,感受到的却是一只又一只牵引的手,前面牵着她的,后面温柔地推着她的,在她耳边的,撒娇般催促她走快一点。
她的剑灵已然沉眠,但剑气不散,还认得剑主的气息。
这般纯粹的喜爱和依赖,让苏遥不由得软下心,被暖意包围的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
她终于走到山洞的尽头。
尽头是绝佳的山水洞府,清透的光从顶部小口处洒落,只需几缕就将洞府的全貌照得清清楚楚。年久却仍旧稳固的石阶,高高的,一层又一层,通往洞府中央最高处的石台,石台之上,一柄长剑静静悬浮,通体雪白的长剑周身晕染着淡淡的紫气。
高贵的紫色比往日收敛得多,但还能从缓缓流淌的流光中窥见危险和肃杀。
苏遥一步一步走上去,石壁的剑气也不推她了,缠绕她的手的剑气也汇聚到一边去,隐隐颤抖着,叫整个洞府发出轻微的震颤。
苏遥走上了最后一层台阶,紫霄就在她抬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剑鞘不知去了何处,只剩雪白的剑身孤零零地浮着睡觉。苏遥是知道的,剑鞘在大战中被碾成了齑粉,然而没有剑鞘的剑怎么睡得好,紫霄想来也不安稳。
苏遥叹口气,莹白的指尖轻轻触上剑身,以及那镌刻在上面的流畅的符文,没有片刻犹豫,她将元神沉进了紫霄里。
沉睡的剑灵在睡梦中察觉有人入侵,愤怒到在疯狂地卷起风暴,紫气里带着浓浓的狠戾——
谁碰它!谁敢碰它!也配!
强悍的杀意冲着闯进它世界的元神而去,巨大的空间里,扭曲到足够将那抹渺小的元神绞个灰飞烟灭。
苏遥的元神立在那,温柔地稳稳地捧住了冲进她怀里的凶煞的紫气。
一把剑的剑气是伤不了它的剑主的。
空间就此静止,极度的安静过后,扭曲的所有折痕瞬间铺平。
她怀里的普普通通的紫气此刻有了神识,在她怀里钻个不停,伸长了身子在她颈脖上围了一圈又一圈,充满着依恋和喜爱,更多的是极度的欢喜。
苏遥把它从脖子上抱到怀里,温柔地亲了亲,明眸里映出漂亮的紫色,嗓音似天边最绵软的云:“真的是我,紫霄,要再确认一遍吗?”
不需要再确认了,所有的紫气尽数收敛,她怀里那团紫色,变作小小的一团精纯的深紫,而后喜爱地去缠她的脖子。
苏遥无奈地笑起:“千年过去,你这爱好一点没改。”
剑灵没什么特殊爱好,就喜欢缠在她脖子上,让人远远瞧一眼,以为她大热天里围了一个紫貂围脖。
苏遥也纵着它,它凑上来时,她倒也还很熟练,下意识地亲了亲。
她轻声道:“紫霄,你知道忘川在何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