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情况有变。”他一扯林长辞的衣袖,道:“师兄,走!”
风里箫声突兀地停了。
扯着林长辞疾奔数步后,白西棠手一扬,顺手抽出佩剑,剑身发出呼啸破空声,头也不回地挡住了后方飞袭之物。
“锵!”
玉箫断成数节,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魔气狂涌,沙哑的歌声混杂呜咽替代了箫声,顺风不断钻入林长辞的耳朵。
“何方客,何方收,亡人去,孤魂走……”
歌声似有蛊惑心魂的力量,刺得林长辞心中少有地烦躁起来。
他守住心神,顿步回身抬手,指尖一动,一条银白魂丝甩了出去,缠在身后看不见的残魂身上。
那残魂在魂丝束缚下显形,半边身子被不知什么东西啃食殆尽,眼里流着血泪,异常可怖地在魂丝里挣扎,长大嘴巴发出无声哀嚎。
见此,白西棠面色微变,道:“走——”
“恐怕走不了。”
林长辞凝眉望向后方,早就蠢蠢欲动的魔气不断从深山中涌出,更多飘絮似的残魂飞了出来。
残魂没能飞出太远就折了戟,被魂丝尽数阻拦在山口关隘。青年飘袂如谪仙似的立于魂丝前,抬手捏诀,嘴唇翕动,发梢广袖皆尽飘飞,却分毫没有退却之意。
他在猎猎阴风中抬眸,眸里是剑刃般的凉气。
残魂接二连三撞上魂丝,刺入魂魄深处的疼痛让这群残缺不全的阴灵发出“嗬嗬”声音,似乎正在痛呼。
他们早已死去多时,生前面目不甚清晰,神智全无,疼痛也无法拗过冲动,争先恐后往魂丝上撞得劈啪作响。
定是有人在山中炼魂,筹谋伤天害理之事。
林长辞手势一变,魂丝收拢,根根绷直,逼得残魂往隘口中一退再退。
魔气像被煞了风头,在残魂消磨中变得稀薄,破碎的歌声也在此时消失殆尽。
林长辞没有放下警惕,他随时做好了拔剑的准备,尽管他手中只有一柄最寻常的铁剑。
“唰——!”
一道剑光骤然越过他,没入最前方的残魂胸膛。
破空声刺得耳中微微发麻,林长辞甚至未来得及退后,残魂便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嚎,如水汽般散开,顷刻消散在二人面前。
“温淮?”
林长辞惊讶回首。
黑袍身影飞快从天边掠了下来,在森森的残魂掩映里,他非但没有与魔气溶为一体,反而更显凛冽孤绝,煞气腾腾。
“师尊!”
温淮短促唤了一声,肃着脸色落到他身边,衣衫带了淡淡血腥味。
他没有收剑,未等立足,又一道残魂惨叫着做了他剑下的飞灰。
连斩两道残魂将剑意激发更甚,连绵雨丝变作了澎湃潮水,见此情形,魂丝后的残魂纷纷恐惧地四散开来。
“师尊,你可有事?”
暂时逼退了残魂,温淮立刻圈住他的手腕,灵力汩汩涌入,不由分说地淌进林长辞经脉中运行了一个周天,待撤下手,眉心始有松开的趋势。
林长辞余光见剑身血迹斑斑,面前人侧脸亦溅上几处血点,一面用袖子替他擦了擦,一面问:“发生了何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温淮稍微低头任他擦拭,随后将人一揽,不顾白西棠在旁,道:“先离开此处。”
说着,他对魂丝后的残魂捏了个诀,剑阵虚影出现在隘口,数不清的剑影调转剑锋,剑气乱纵横,显然要将残魂一网打尽。
林长辞连忙喝止:“且慢。”
剑气停了一瞬,温淮没说话,白西棠倒先一步开口:“一些被魔气沾染的残魂,师兄何故心软?”
桃花眸中目光温凉,淡淡落在林长辞被勾住肩膀的那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