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下的江廉已是瘦骨嶙峋,彼日俊显的五官此时尤为狰狞。
凸暴的眼球就如即将夺眶而出,满布的血丝让眼白看上去近乎于红色。
干裂的嘴唇微开,吃力的喘着气。
“江大人。”
闻院首轻唤,江廉恍惚转动瞳眸,直勾勾的望向他。嘴唇微动着,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
院首扬手示意,两名学生赶紧备齐器具前来一旁助执。
良久。
三人紧迫的动作忽而停滞,两位医官默默将器具收纳。
只见院首整盖好江廉身上的被褥。
而后起身退步。
年迈的身体行动缓慢,院首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跪在地上,朝床榻深深一拜。
“趁江大人还有意识,诸位大人,行临身之仪吧。”
两位医官赶来搀扶着院首起身。
接下来是江家内事,他也不便多留。礼过后便朝门外走去。
“院首大人,这到底是什么病?”
江昭迁的声音响起。
院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
“江大人身上的病,究不出因果,查不明所以。恕老朽无能。”
医官们离去。
沸腾的药液冲顶着壶盖,碰响阵阵。
江昭迁一一提起药壶,将小炉上的烈火浇灭。
水与火相接触的一刹那间,漫起一团冲涌的白雾,四散升腾。
“誉清。去予家主行礼。”
江昭迁平静的唤令着儿子。
江誉清步步试探,走得不快。他鲜少进入家主寝阁,对这里并不熟悉。自踏入寝阁大门后,他的行动一直是小心翼翼。
他伸出手,举在身前,依靠触摸去辨别方位。终于在触及床帷时,江誉清掀起身前衣袍,双膝落地。
他双手抵在额前,沉身叩首。
江昭迁来到江还晏身前:
“还晏。你可还有话对你父亲说?”
“父亲不希望我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江还晏离得很远,他镇静得犹如一切皆为身外事。他掀起前襟跪身在地,重重的叩下了三次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