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停在军区家属大院门口,许师长亲自下车跟守门的战士交待,让他们分出一个人,带宋芸去卫生室找古老头。
至于齐墨南的单身宿舍,可以让古老头给她带路,他也就没有另外再安排。
卫生室里,古老头忙了大半夜,这会正在卫生室打瞌睡,等着另一个医生过来跟他换班。
其实这个点已经过了换班的时间,可换班的医生却迟迟没,古老头也早就习惯了,谁让人家是旅长的女儿呢。
宋芸走进卫生室,见古老头趴在桌上睡,身上就盖了件单衣,忙走到桌前敲了敲桌。
古老头被吵醒,眯着眼睛抬头,还没看清来人,嘴里嘟囔着,“你就算是旅长的女儿,迟到也得有个限度吧?这都几点了?就你要睡觉休息,我这糟老头不用休息吗?”
“是我。”宋芸开口。
古老头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这才看清桌前站着的是宋芸,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小宋同志,是你呀!你怎么来这儿了?快坐快坐。”
宋芸环顾了一下卫生室,环境算是不错的,两个办公桌,两个药柜,大些的是西药柜,尽管只用了一小部分,毕竟能在卫生室用的西药也没几种,多是处理外伤用的药棉绷带之类。小些的药柜塞得满满当当,单看药柜小抽屉上写的名字,就知道这个药柜里放的都是中药材和一些膏药丸剂类,应该是古老头自已弄的。
“我听齐墨南说你这里有药材,我正好需要一些,你给看看能不能配齐。”说着将自已写好的方子拿出来。
古老头拿过方子一看就知道是用来熬膏药的,里头用的一些药材和他的膏方大差不差,也有几种他没加进去过的药材,但主体还是能看出是膏方。
“你要熬制药膏啊?”古老头问。
宋芸点头,“嗯,给齐墨南熬制些膏药,一会还要劳烦你带我去他宿舍,我就到他宿舍里熬。”
古老头说,“他那肯定没有熬膏药的锅和炉子,到我那去,我那什么都齐全。”
宋芸当然愿意,在哪熬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方便。
两人说好,古老头将药方递还给宋芸,方子上要用的药我那里都有,就不到这里拿了,免得一会被某些人看见又要在背后说东造西的。
宋芸想到刚刚古老头嘟囔的那些话,便问:“现在都九点了,接你班的人还没来?”
古老头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恨不得我一个人在这熬24小时,她在家躺着领工资,仗着有个当旅长的老爹,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不放在眼里。”
古老头刚吐槽完,门口就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丽,穿着时髦的格子大衣,头发半扎,用嵌了珍珠的发带绑了个漂亮的花结,可以说是十分洋气好看了。
可女孩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好看,她抬着下巴走进卫生室,斜眼看着古老头,“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古老头白眼一翻,“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偏不说,哼!”说完朝宋芸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女孩这时才注意到宋芸,之前在门口只看到宋芸的背影,穿着烂大街的藏青色棉衣棉裤,梳着两根麻花辫,很普通的穿着打扮,她只扫了一眼就没多看。这会看到正脸,她才发现这个穿着普通的女人竟然长得这么好,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很难忘记的好看。
两人正脸对上,宋芸只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点头,直接跟古老头一起走了。
女孩盯着两人的背影几秒,嘴里嘀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穷亲戚,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戚!”
去古老头住处的路上,古老头忍不住开始吐槽。
“姜旅长的女儿,姜莘,卫校毕业后就被姜旅长安排进这卫生室,架子大得很,从来不上夜班,天天迟到,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不顺眼就呲谁,这家属院里的婶子媳妇们,看见她都绕路走,除非实在等不了,否则没人会在白天她当班时去找她看病,全都等到晚上来找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宋芸问:“她这样蛮横无礼的行事,就没人找姜旅长告状?”
古老头冷嗤,“怎么没找,我找那姓姜的好几回,他口头答应的很好,这样那样,态度好的没话说,可结果呢?他女儿一点不改,反而行事越发嚣张,我就知道了,那姓姜的根本管不了,那就是个妻管严,家里大小事都是他老婆管,轮不上他来教训女儿,后来时间长了,我也就懒得再去闹,姜旅长那老婆可厉害得很,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上夜班,没事还能睡觉,白天有空可以进山采药,也挺好。”
宋芸见他神色轻松,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古老头住在家属院最里头那排平房,平房都带小院,古老头一个人住,住的是只有两间房的小院。
一路上遇到一些婶子和年轻媳妇,都热情的跟古老头打招呼,也都好奇地看着宋芸,满脸八卦之光,宋芸都微笑以对。
也有人直接问出口,“古大夫,这闺女是你家亲戚啊?”
古大夫没结过婚,肯定是没有闺女的,大家伙都知道。
古大夫笑呵呵的应,“是啊,亲戚家的闺女,来看看我。”
两人回到院里,古大夫让她先自便,他去存放药材的房间里配药。
宋芸在院里转了一圈,发现这小院子被古老头打理得很好,除了一点应季的青菜外,其余能种东西的地里全部都种的是草药,一点不杂乱,规整得很好,看起来赏心悦目,轻风一吹,满鼻子都是药草的清香味。
只有两间屋,一间古老头自已住,一间被他改成药房,满墙的木柜,每个木柜里都装了满满的药材,上头贴了药材名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可见平时有多用心在打理。
“你以前肯定是开药铺的。”宋芸笑说。
古大夫叹了一气,“祖上是大药商,原本也有一些家业的,可惜到了我这一辈,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