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才学优异之人很多,坦坦荡荡的也不少。
但能够集结在一起,承认嫉妒这种情绪,承认大势所趋才来到太子府,已经算顶尖优越。
天家颇有几分眼光,孙晓生其人可用。
“孙卿且起。”长宴主动上去搀扶起他,“本宫甚是欣赏你这句大势所趋,能够审时度势,才是难得聪明。”
或者说,这份勇敢及坦荡,就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
谁人不想择明君,谁让人不想趋大势。
弱者才痛斥这种墙头草行为,强者只会笑吟吟等待着,大势之下投奔来的能人异士。
“谢太子殿下。”孙晓生拱手行礼,再直起身,面容上带着隐隐的光彩。
或许他这辈子都难以超越许默,但他不会被许默甩下去太远。
嫉妒的情绪利用得当,也会成为前进的助力。
长宴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收拾烂摊子。
五千守城军可不是个小数目,全都押入监牢是个难题,把奉天府尹这个小老头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灵机一动,把部分送到皇城地牢里,分批次审判。
谋逆是个大罪,即使不斩首也要流放,最大的可能是送到矿区做苦力,还要五湖四海分开,避免他们起义作乱。
不知道五千守城军后不后悔,但能有这样的支持,足以证明二皇子祝长煜的能耐。
长宴站在皇城门口,看着整条街道恢复迥然,百姓们试探着打开门窗,逐渐如从前热闹喧嚣。
他微微一笑,才叫来贴身侍卫,叮嘱光禄寺多准备些伙食,就瞧见禁卫军统领急匆匆地过来。
身为天家心腹,男人素来都是沉稳果决的。
能够统领上千禁卫军,也说明能力手腕。
但此刻,他眼底透出慌乱,勉强维持着步伐,凑过来轻声道,“太子殿下,鞠娘娘薨了。”
那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在房梁上不知摇晃多久,才被送水的宫女发现。
原本负责守护的侍卫全都被撵走,茫然地守在外侧。
如果说祝长鸿的死是意外,鞠贵妃的死更像是看护不力,是禁卫军统领的失职。
也难怪此刻惊慌。
长宴深吸一口气,说不上是沉重还是感慨。
宫乱会流血在意料之中,可是鞠贵妃母子两人的离开却是意料之外,天家已经缠绵病榻咳血了,若是再听到这个消息……
“去看看吧。”他冲着许默颔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承乾宫。
乾清宫,承乾宫。
从名字就能看得出宠爱,历史上也多是宠妃居所。
但此刻,鞠怜若与祝长鸿两母子的尸身横躺在大殿,垂挂的白绫随风飘荡,带起无法言说的莫名森凉。
“娘娘,娘娘你怎么就走了呀,娘娘你醒醒,你看看我们呀。”
几个贴身大宫女哭地稀里哗啦。
她们是在哭往日的主子,但更是哭自己的命运。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主子一朝奴。
鞠贵妃在的时候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大宫女,有无数太监丫鬟谄媚,鞠贵妃死了她们轻则重新发配做洒扫,重则祸及生命。
命运就是如此,主仆进行共享的从来都不只有荣华富贵,还有颠簸起伏的权势,以及浑浊飘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