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姑听得最后一句,心中一跳。凑到皇后跟前,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果然见皇后眨了眼。
孙姑姑并不敢相信,又确认一遍,才不得不去拿解药。
断绝花真正的解药吃下,皇后脸上的表情丰富了些,勉强能动动嘴,做几个口型,但发不出声音。
断绝花的主要毒性也是麻痹,麻痹喉头和全身肌肉,皇后为了自己安全,本就用量极其极其轻微。
以她身份本不该这样冒险,但自从上次巫蛊案太医卷入其中之后,现在的太医院十分谨慎,想要再勾结太医不大可能了。
德妃也不犹豫,当真便当着孙姑姑的面,把万转丸掰下一部分喂皇后吃了,过了一会,皇后喷出一口毒血,在德妃的监视下,拿出一块绢布,写了罪己书。皇后眼睛不好,写得很是吃力,孙姑姑在德妃同意下,点燃了一个烛台。
写完后,皇后从榻下抽出皇后之宝用了印。
德妃将那薄薄的绢布捏在手里,微微笑了一下,皇后盯着那绢布,慢慢地道:“便这样交到你手里,似乎也不是个道理。”
“反正都是要昭告于天下的,交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德妃笑得一脸无谓。
皇后盯着她那张似乎永远不会衰老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憎恨和讥嘲,忽然也笑了笑,嘶哑地道:“是啊,交到谁手里能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会毁掉的!”
她说到“毁”字的时候,一旁的孙姑姑已经猛扑过去,当头对德妃一撞,她头上全是尖尖的簪子,德妃倾身一让,手中的绢布便飞了起来。一旁的皇后早已抄起一边的烛台,猛地砸向那块绢布。
几乎立刻,那罪己书便着了火。
皇后的笑声听起来尖利得简直像换了个人,“任你机关算尽,不过我手下败将!”
德妃也在笑,笑着将手中半边着火烧得飞快的罪己书对着头顶一撒,“下来吧!”
皇后笑声一顿。
随即冷笑,“装什么样!”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惴惴抬头,然后忽然眯起了眼睛。
头顶上,一块天窗被掀开,日光猛地刺进来,随即又一暗。
屋顶上落下几条人影。
林飞白,蒋鑫,姚太尉。
皇后慢慢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眼底一片茫然,大抵反应不过来这几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随即脸色刷地白了。
她飞快地看了那罪己书一眼,那绢布里夹了火磷,眨眼间就烧没了。
德妃轻轻地嗤了一声。
拎不清。
但皇后随即就反应过来了——罪己书烧了又怎样呢?最关键的是整个谈判都被那几个人看见了。
德妃的每句话都是陷阱,那话里暴露了太多东西,尤其吃断绝花解药那里,德妃的问话,就是让她自己认了这苦肉计。
来的臣子,一看就知道是安排过,得过皇帝特许的。
蒋鑫是御史令,言官之首,为人公允是出了名的。
姚太尉三公之一,最关键的是刚和文臻燕绥有过龃龉,不可能为文臻燕绥做伪证,但他为人刚介,也不屑于说假话。
他们听见了全过程。
对面,德妃的笑意里满满的不屑,“罪己书烧了很欢喜是吗?还以为我真稀罕你这皇后之位啊?就为这玩意儿值得我出手?我要想当皇后,你早就冷宫里念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