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高墙围困的宫殿深处,有一处荒置的小楼。
数年前小楼门前的牌匾尚能分辨出当年门庭若市的模样,如今却已荒草丛生,藤条纠缠,枯败之后愈显得苍凉。
一抹微瘦削的人影却正倚于这小楼的窗前,透过打开的窗户,在静静的望着庭院内雨雾朦胧的景象。
宫女曼殊抱着厚重的披风,提着宫灯匆匆的至了此处,一眼便见了凤子栖,才低低的松了口气。
通常在寝宫之内寻不见了凤子栖,时辰若是近了夜,他大多便是在这小楼里。
毕竟这小楼当年是当今的皇帝凤箬阳为了他的母妃而建。
曼殊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将宫灯搁下,至了屋内,“殿下穿着这般单薄,若再是着了寒,可怎么是好?”
她抬手正要将手中厚重的披风给他披上,凤子栖却抬手白净的几无血色的手轻轻一摆,“不必。”
“殿下。”曼殊的眉头拧的更沉。
“你回宫吧,我想在此处待一阵。”
凤子栖狭长的凤眸在说话时微微的敛下,便见是他乌黑的长睫覆于眼帘之下,投落着淡淡的阴影,如若一把展开的小扇。
曼殊只见了是他原已血色甚淡的侧颊愈显通透,低声哀求,“殿下。”
“出去吧。”凤子栖摆了摆手,便也再不继续说了什么。
主子的固执曼殊是知道的,她无法,只得侧了身,轻然退出了小楼。
雨丝微覆的回廊上,曼殊方才抬手要掩门,忽有一抹微疾的风自耳畔拂过,她讶异,回头时已见了是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至了身前。
她当即认出了他来,只消见了他身上的软甲。
“大将军。”她忙拜下身来。
洛天痕幽深的双眸落在她手中的明**软袍上,低沉的嗓音清冷传来,“殿下不愿加衣?”
曼殊忙将手中的披风呈上,“是,殿下想要独处,可此处风大,奴婢着实担心殿下的身子。”
屋檐上落下淡淡的阴影将洛天痕冷冽如刀削般的面容隐隐柔化了些,唯独那双森寒的黑瞳,仍冰封的深不可测。
他伸手接过了披风,示意曼殊退下。
推门入内,迎面却不是这荒废的小楼里本该有的腐朽和潮湿气味,反是一抹浅淡的草药香气,隐约的沁人心脾。
他知道,这是凤子栖身上的味道。
缓步入内,洛天痕也不说话,只是至了凤子栖的身后,便将那明**的厚重披风展开,覆上了他的身。
凤子栖望着窗外的眸子无声一敛,血色微淡的唇边浮现似有若无的浅笑,“我着实不喜这明黄的色泽。”
他缓缓抬起骨节修长却纤瘦的手,微侧过了眸子看向落在肩上的披风,正是龙爪的刺绣之处,四抹尖利,象征的却正是他太子的身份。
也是这一世都无法最终化龙的四爪腾龙。
他看着,却仍维持着那般缓慢的动作,浅浅道,“戾气太重。”
“便只要能御寒。尚可一用。”
洛天痕立在他的身后,神色不知的看着他的手轻抚过那圈绒毛。
凤子栖闻言抬起了狭长的凤眸,将他的面容映入眼中,低低一笑,“你仍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