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嘉意识到了,那个太阳到底是什么,他向后退去,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口中断断续续,仿佛低声细语可以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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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口齿间的懦弱不同,大怀言者此时的面容,却是扭曲且狂喜的:他时而因为震惊而茫然,时而因为面前的神迹而展露喜色,就像是获得了一枚极度危险的无价珍宝似的,在惊恐和喜悦之间,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这是真的……”
而在他的身后,沉默且威严的怀言者们,此刻终于被噪音所冲散了:数千名怀言者战士被强光刺激到了眼睛,他们和科尔法伦一同后退,此起彼伏的喊声扰乱了公共频道,混乱不堪。
站在他们面前的知情者们,早就已经有了各自的对策。
基利曼背过身去,为了接下来的闹剧而摇头叹息;禁军们分开到道路两旁,向他们许久未曾露面的主君致以无声的祝福;而站在远方的掌印者与站在近处的摩根,则是干脆连动都不动: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太阳与他们贴近的感觉。
摩根要更习惯一些:毕竟,她和这个太阳负距离地接触过。
正因如此,她才能不受帝皇之光的干扰,将罗嘉的怯懦看在了眼中,将怀言者们的混乱也看在了眼中,将帝皇对于这个世界真正的威严,仅仅用气势就能对整个军团造成的震慑,也都一五一十地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里。
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做到这如假包换的神迹。
然后,摩根才转过头去,脸上早已挂满了完美的微笑。
她向走来的帝皇微微弯腰,尽到了作为臣子的本分,而人类之主则是无声地看了她一眼,那张严肃而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了片刻的无奈,但更多的,只是一种长期操劳过后的岁月痕迹。
当帝皇从摩根面前走过时,摩根听到了他的心声:她的基因之父在精神领域中向她问话。
+伱记下了么?+
他问到:标准的、帝皇式的藏头露尾,但此时的摩根对于这些句式的理解早已驾轻就熟,她知道帝皇在说那些【咒言】,而她的回答也同样是帝皇风格的。
【它们只有冰山一角。】
摩根的声音再心中回荡,并没有得到人类之主的回复,因为此时的帝皇已经站在了罗嘉的面前:大怀言者重新站直了身子,他勇敢地与他的父亲对试着,因为他发现了在帝皇的瞳孔中,依旧有着爱、信任与仁慈。
那是对他的。
+罗嘉。+
帝皇开口了。
“父亲。”
在犹豫了一瞬间后,大怀言者向他的主君低下了头。
“您来了?”
罗嘉低下头来,帝皇并没有立刻回复他的话语,而是向一旁挥了挥手:通过眼角的余光,罗嘉能够看到他的兄弟基利曼,那些禁军和那个老东西马卡多,在帝皇这个无声的命令下,相继站到了一旁,成为了无关紧要的看客。
原体默然地旁观着,只有当目光经过基利曼的时候,才有了一丝对于血亲兄弟的波动,至于马卡多和那些禁军?罗嘉对于这些华而不识者,从来没有什么感觉。
可紧接着,他便发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阿瓦隆血亲明显也想跟随着其他人的步伐,一起退出这个场地,但正当她从帝皇的背后经过的时候,人类之主却只伸出了一条胳膊,突兀地按住了摩根的肩膀,随后又强行把摩根带到了自己的左手边。
罗嘉被这个举动惊到了,而摩根的脸上也满是诧异,她甚至与抬起头来的大怀言者对视了一眼:仅仅是片刻的眼神接触。罗嘉就能确定他的阿瓦隆血亲,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切。
这是帝皇的想法。
……应该,是吧?
没等罗嘉想明白,帝皇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一手扶住摩根的肩膀,一手捶在腰际,向着他面前的子嗣,以及重新归拢好了阵型的十万怀言者战士,开口了。
他的声音响彻在了十万颗紧张无比的心脏之中。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
声音回荡在广场上,迎接它的却只有沉默。
“父亲……”
罗嘉结结巴巴的,想要开口回答帝皇,却被无情地打断。
+你们也知道,我是谁。+
帝皇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话语虽然让所有的怀言者战士都倍生困惑,却无人敢与帝皇对视:他们像是避免直视太阳一般,躲开帝皇的视线,只是虔诚地聆听了他的声音。
然后,他们听到了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