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陆青山磕完头,行完礼,陆游这才示意林曼娘将陆青山搀扶进了被窝,然后拿来几个枕头垫在了床头,让他以靠坐的方式倚着枕头坐在了床头。
“夫人,你去将所有的孩子带过来,给爹娘磕个头。”
陆青山的目光在屋子内转了一圈后,发现里面除了陆游和林曼娘夫妇二人之外,就只有夫人萧怜月和他的几个子女,于是沉吟了一下后,冲站在不远处的萧怜月吩咐道。
“是,夫君!”
萧怜月应了一声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爹,我当年从凉安府不远数万里,一路跋山涉水来到燕京,中间着实吃了不少苦,所幸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后来才知道,是爹让六弟一直暗中保护我……”
陆青山坐在床头,仿佛在回忆人生一般,絮絮叨叨的诉说了起来。
陆游和林曼娘默默听着,并没有插话。
“来到燕京之后,儿子十分幸运的遇见了月娘,她是这个世间除了娘之外,对我最好的女人,我们结为夫妇三十多年,一共生了六子二女。”
“除了小女儿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娶妻嫁人生子,我有八个孙子,五个孙女,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元姝肚子里如今又怀上了一个,呵呵……”
“爹,你还记得我当初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陆青山话说到最后,忽然抬起头望向陆游开口问道。
“记得。”
陆游怔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那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陆青山对于此事还一直心结未解,耿耿于怀。
陆青山眼光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他语气幽幽的说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我和大哥,大姐,三弟,四弟他们都是一样的,彼此都能愉快的玩耍。”
“直到后来,大哥,大姐年岁长了一些,爹开始教他们修炼,而我却只能整日里待在屋子里读书,爹从来没有教我修炼的意思。”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年岁太小,但随着年龄增长,爹和娘始终都没有教我修炼的意思,这时,我才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一度以为是爹娘不喜欢我,于是内心十分不甘,我不想读书,我也想修炼,我也要做仙人!”
“忍了许久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住了,鼓起勇气去找爹。”
“可爹告诉我,我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这句话,如同一桶冰冷的凉水从头浇到脚,让我如坠冰窟。”
“我多么希望爹亲口告诉我,哪怕是因为不喜欢我,讨厌我也好,才不教我修炼的……”
“至少,我还有资格修炼!”
说到这里,陆青山的泪水无声的流了出来。
年近花甲的老人,哭得泪眼模糊,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这是五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吐露心声,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语一次性说了出来。
这些话,如果不是陆游和林曼娘过来,他恐怕不会跟任何人诉说,直接带进棺材里去。
“青山……”
林曼娘也跟着哭了。
陆游闻言,一如当年一样,变得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