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元来心绪如何,卢凌风接过费鸡师扔来的银枪,枪身抵地,身子如虎豹一般一跃而起,径直落在高台旁。
十一娘面色巨变,大喊一声:“仙长小心!”话音刚落,便拖着重伤的残躯,奋力舞动剩余的一臂。
只可惜,十一娘本就逊色于卢凌风,如今还重伤,更别说此刻,卢凌风全副武装,临行前亦涂抹上李伏蝉所赠的伤药,一身状态已至巅峰。
卢凌风为人正直,若是切磋武艺,自然不会占人便宜,可面对贼寇凶徒,卢凌风绝不手软。
手中长枪舞动,如蛟龙出海,虎啸山林,卢凌风枪杆横扫,有如搅动千军,势大力沉。十一娘单手竖匕,欲挡下这一击,可枪匕刚触,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将十一娘的匕首扫落,长枪直驱而入,如千钧之力加身,枪身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十一娘身上,嘭的一声闷响,十一娘口中鲜血横飞,甚至连哀嚎都不曾发出,便被远远地甩飞出去。
卢凌风长枪攒动,身子却不肯离开高台一步,对着半空中的十一娘,按下了李伏蝉为他改造的机关,流星飞逝,枪头疾射而出,半空中的十一娘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银光刺入自己的咽喉。
元来本还心神俱惊,整个人仿佛凝固一般,却忽然见到卢凌风近在咫尺,先是一枪将自己的得力干将,径直扫落,再一枪,已取了十一娘的性命。整个人忽然回过神来,恐惧瞬间爬满心头,身子不受控制地后撤,没几步便一脚踩空,滚下台阶去。
卢凌风不闻不问,收回枪头,脚下一挑,横刀再握手中,将裴喜君身上的锁链尽数斩去,裴喜君大惊大怒,大喜大悲,早已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卢凌风一脸焦急担忧,李伏蝉赶紧宽慰:“卢阿兄莫慌,喜君小姐只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并无大碍。”卢凌风这才渐渐平息。
李伏蝉转头看向跌倒在地的元来,冷笑一声,再看了看长安县众捕手目瞪口呆的神情,高声道:“仙人落凡便作鬼,鬼入地狱即是空,”李伏蝉指着元来与十一娘,“尔等切记,这世上无仙无鬼,有的只有这帮装神弄鬼之人!”
苏无名亦是接道:“不错,世上并无鬼神,善恶只在人心,若心中无鬼,则百无禁忌。”
众捕手看着狼狈的元来,再想起不久前其高高在上的姿态,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碎,所有人的精神都忽然一振,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与钦佩。
再站起身,仿佛天翻地覆,元来的天塌了。早已不复往日仙长的姿态,整个人癫狂不已,看着不省人事的十一娘,身首异处的幽离四怪,再看了看苏无名与李伏蝉,口中不住的呢喃:“我败了,我败了,我……”
只是,穷途末路,恶鬼更恶,疯人更疯,元来跛着脚,却跳起了起来,一瘸一拐,甚是诡异与奇怪,一边笑,一边高呼:“我元来乃帝胄之后,贵族出身,结果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进士及第,长安为官,我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可,可上面的那群酒囊饭袋,居然以我腿有残疾为由,置我多年不顾,拿着我的功绩招摇朝堂,我元来,已过天命之年,却只能做他人垫脚之石!”
元来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可是片刻后,却诡异的安静下来,嘴里不断重复道:“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呢喃几句后,突然双目圆睁,满身戾气,挥舞着手臂,问向众人,“我有什么错,我就是要用长安红茶,控制百官,凭我的才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何不可,我本可加官进爵,荣登宰相,可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众人听着元来的痴心妄想,皆冷眼旁观,如今的元来,不过是狺狺狂吠,纵是歇斯底里,又能如何。
苏无名轻叹一句,缓缓走上前,高台之上,苏无名俯视着这状如恶鬼的仙长,厉声道:“以君之满腹戾气,还想当宰相,真是荒诞可笑!我呸!”
李伏蝉看着眼前场景,手中长剑翻转,便已别入腰间,缓缓走到苏无名身旁,眼神冷漠,冷哼一声,道:“元来,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自你杀人制茶的那一刻起,你就已与禽兽无异,如今,还兀自做着什么加官进爵的美梦,真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像你等这般阴险恶佞,歹毒残暴的恶贼,人若不除,天必除之,你还在此大言不惭,狂言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往日和善的小郎君原来骂起人来竟然这般冷厉,卢凌风已经抱起裴喜君,此刻看着李伏蝉的面色竟也感到心头发怵。成乙在一旁倒是会心一笑,这才是他熟悉的李伏蝉。就连苏无名也不禁侧目,为什么有一种恩师在侧的错觉啊!
元来面色铁青,不可一世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挫败与愤怒,眼神中纵然还满是戾气,此刻也不免蒙上一层灰败,牙关紧咬,面庞抖动,浑身的力气悄然散去,脚下忍不住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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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地,罪首擒下,远处关注着场内的费鸡师欣然一笑,倚着洞壁,缓缓蹲下,取出了李伏蝉为其准备的美酒,正准备美美地饮上一口。
突然,一阵甲胄碰撞的声响传入众人耳中,一列列身着银甲,手握长枪的金吾卫,如潮水一般涌入洞窟,待金吾卫站定,一位身着金甲的魁梧将军,腰挎横刀,昂首阔步,目光如炬,径直地走进洞窟。
苏无名定睛一看,立即认出来人,赶忙走上前,行了一个叉手礼,高声道:“长安县尉苏无名见过大将军。”
卢凌风怀抱着裴喜君,无法行礼,却也恭声喊了一声:“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