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蝉离去,盯着宋柴。
苏无名带着成乙直奔西市,令一众捕手先回归县廨。
长安东西九市,包括东市、南市、西市、北市、柳市、直市、交门市、孝里市、交道亭市等九个市场。以东西两市最为繁华,各有二百二十行,达官显贵多居于东,故东市规整洁净,多手工产业;西市华胡杂处,是胡商聚集之地,从西域各国运输进长安的香、珠宝及各类珍稀之物,都聚集此处。
苏无名在西市令康元礼的带领下,寻遍了西市所有的香料店,均无所获。
康元礼瞧出苏无名似乎为办案而来,向他提及了可前往鬼市寻找香料,后苏无名与成乙回归县廨。
刚回到县廨,苏无名便钻进县廨案卷库,成乙亦跟随进去。
武大起一案卷宗尽数抄走,但其余的案卷尽皆保留,苏无名挑出武大起在任时所办理案件,按照日期由近及远,逐一阅览。
时过晌午,苏无名才放下手中案卷,抬头活动一番才看见,成乙正坐在一旁休息。
“成兄,无名翻览卷宗,还需一段时间,成兄且去休息会吧。”苏无名知道,希望从过往的案卷中寻到蛛丝马迹绝非易事,非须臾间可完成,成乙随李伏蝉而来,更被其尊为兄长,且成乙生擒歹人,随扈自己,无论是爱屋及乌,还是自己本身,苏无名对这位盲眼的汉子,都充满敬意。
成乙也不动作,只是偏过头,说:“苏县尉只管做自己的事,成乙无碍,”想了想又说道,“临到长安之际,伏蝉便言明,此地外表平和却多凶险,苏县尉对伏蝉极为重要,故对成乙亦然,护得苏县尉周全,成乙所愿。”
苏无名看着这粗犷的汉子,心生感动,恩师去后,多年无依,唯谦叔常伴左右,若真说心无戚戚,那是自欺欺人。
如今,伏蝉入长安伴其左右,成乙更是护其周边,时隔多久未有的安全感与亲切感,萦于苏无名的心间,虽不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苏无名站起身,深深一礼:“多谢成兄相护!”
成乙双耳一动,便已察觉苏无名动作,亦是起身一礼。
“成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成兄可知?”苏无名遍览卷宗,收获寥寥,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新娘案。
“苏县尉但问无妨。”
“伏蝉与我讲过,当日救下窦娘子,是先制住了惊马,是吗?”
“正是。”
“那惊马,可有异样!”苏无名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有,伏蝉初见,说是赤色马,本以为是汗血马,临近之后,血腥冲鼻,伏蝉仔细看过,说那马恐是被下了药!”成乙想起那日李伏蝉路上后来对他说的话,尽数转述给了苏无名。
“下药!”苏无名瞳孔一颤,蓦然回想起早间问询窦玉临时,窦玉临那似有隐瞒的样子,苏无名立马说道:“成兄,劳你跟我,去一趟窦府!”
苏无名携成乙带领几名捕手行至窦府,窦丰前来接见。
苏无名开门见山:“老人家,窦玉临何在?”
窦丰还欲询问女儿受袭一案是否尘埃落定,没想到倒是先受此一问,但还是引苏无名前去窦玉临居所。
敲门无应,苏无名心中一突,急忙道:“破开房门!”
成乙闻言,一个箭步上前,盲杖横贯,悍然直撞,房门破开。
众人上前,这才看清屋内景象,窦玉临竟悬梁自尽,高高挂在房梁之上,窦丰见状,情绪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苏无名冷静走进房间,嘱咐窦家仆从:“先将老人家扶出去,也不许你家老夫人和小姐进来。”说到一半,苏无名突然想起,转头对身后的捕手说道,“去,去看看窦家娘子在何处,是否安好!”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急切。
捕手领命,片刻后返回,窦家小姐无恙,苏无名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观察现场。
“苏县尉刚刚情绪急迫,是这人死因有异样,你担心窦家娘子同遭不测,是吗?”成乙忽然问道。
“正是,我虽初至现场,便瞧见这窦玉临虽看着自缢而死,但他双手却是自然张开,自缢之人,双手应握拳,”苏无名令人放下窦玉临,环顾尸身后继续说道:“果然是凶杀,自缢之人,眼闭而唇开,缢在候上,舌抵齿,缢在喉下,舌多出,可窦玉临无一符合,这般看来,应是先被人掐死,再被吊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