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做不到。
看着那些古时的记录,他完全没有荡气回肠的英雄气概。
只看到了一种仿佛陷入无休止的轮回一般的无奈。
骆谨言微微眯眼打量着这位少族长,他虽然对南疆颇为了解,但毕竟不在南疆,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少族长。
骆谨言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位少族长和大多数南疆人都不一样。
“少族长请坐下谈。”沉吟了片刻,骆谨言才沉声道。
少族长示意几个族人退下,在几人不甘愿的眼神下,走到骆谨言下首坐了下来。
骆谨言道:“少族长可知道,令妹为何会突然来行刺曾大人?”
少族长有些无奈地道:“小妹年纪小,听信了一些…谗言。”
“恐怕不只是一些谗言吧?”骆谨言放下茶杯道,“方才跟着少族长的那几位,有几个是可信的。”
少族长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抬头深深地看了骆谨言一眼道:“骆大人好眼力,如今族长局势确实不太好。我今日来此,除了因为小妹,也是有些事情想跟曾大人说。”
曾维朝他点了点头,少族长自然明白曾维的意思。
现在宣慰使府一切都由骆谨言做主。
“如今族中的情况,其实与我维护曾大人关系不大。”少族长道:“父亲去世之后,族中就很不安宁。几位原本十分安分的长老都突然犯难,要求立刻诛杀曾大人,为父亲报仇。”
…。骆谨言挑眉,就这还说跟曾维无关?
少族长摇头道:“我原本也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替我父亲报仇,但是这两日我才看清楚,他们不是要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而是想要…大张旗鼓的杀死朝廷派驻在南疆的宣慰使,并借口我态度消极不肯为父亲报仇,夺取丘磁部的控制权。”
如果只是想要夺权他或许还能忍,但这些人显然并不只是想要丘磁部的权力而已。
“如今族中群情激奋,年轻人被扇动起来,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少族长叹息道:“我当初选择相信曾大人,只是因为看出当时形势不对。如果我不出面压下,丘磁部的人真的会冲进宣慰使府杀人。”
到时候,局面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出面维护曾维,好歹还能拖延几日,哪怕让曾维设法先离开南疆都可以。
不过他也没想到,曾维没有离开南疆,反倒是骆谨言来了。
骆谨言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道:“多谢少族长大义。”
少族长摇头道:“大义谈不上,我只是……不想让南疆陷入战火之中。”
骆谨言若有所思,缓缓道:“但是现在,明显有人想要将南疆拖入战火。”只是南疆如今还是一盘散沙,前两年鸾仪司隐藏在南疆的兵马也被朝廷全部拿下了,南疆各部落若不能拧成一股绳根本不可能对大盛造成威胁。
前两年陵川侯在南疆扫平了鸾仪司残部,陵川侯的能力和手段也让南疆人颇为忌惮。
同样的,南疆有不少部落暗地里跟鸾仪司勾勾搭搭,陵川侯也并非不知,只是想要稳定南疆局势,不好撕破脸罢了。
“小妹既然冒犯了大人,也何该受一些教训。”少族长道:“只是烦请骆大人,留她一条命。”
言下之意,他现在并不强求骆谨言放了自己妹妹。
骆谨言道:“少族长放心,只要令妹以后不再胡作非为,朝廷会保证她的安全。”
少族长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骆谨言。
“多谢大人。”
骆谨言道:“既然丘磁族局势已经失控,不知少族长愿不愿意听听在下的建议?”
骆谨言和少族长说话的同时,昭云城中另一处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宅邸里,几个人也正坐在房间里议事。房间里有些幽暗,气氛也显得有几分凝重。
“少族长去见骆谨言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其中一个留着短须的男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另一人不以为然,道:“能有什么事?少族长自己要跟中原人勾勾搭搭,可不是咱们逼他的。他早晚得将族长的位置让出来,要我说当初老族长就不该选他做少族长!”
旁边两人也齐声附和,“不错,老族长偏心于他,非要让他做少族长。却也不看看,他跟着中原人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没有半点骨气和血性,咱们丘磁不知道被古河和洪山部的人暗地里怎么嘲笑呢。
…。对于一个部族,未来的族长不够强硬,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耻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