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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等待中的朱棣 朱棣的痛苦(第2页)

所谓能臣并不单指正臣、忠臣,也包括所谓的奸臣,它只用来形容人的能力,而不是立场。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精英,但他们还可以按照人数多少和不同用途进一步划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种叫治世之臣。这种人几乎每个朝代都有,他们所掌握的是圣人之言、君子之道,其共同特点是能够较好地处理公务,理清国家大事。皇帝有了这样的臣子,就能够开创太平盛世;代表人物有很多,如唐代的姚崇、宋璟等。这种人并不少见,他们属于建设者。

第二种叫乱世之臣。他们并不是所谓的奸臣,而是乱臣,他们掌握的是阴谋诡计、权谋手段,精通厚黑学。与第一种人不同,他们往往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许多风波,对人生的黑暗面有着清楚的认识。这些人的能量极大,往往能够将一个大好的朝代断送掉,代表人物是安禄山。这种人并不多见,他们属于破坏者。

第三种叫救世之臣。这可是稀有品种,其遗传率和现世率比熊猫还低,往往上百年才出一个。这些人兼有上述两种人的特点,既学孔孟之道,又习权谋诡计。他们能够灵活地使用各种手段治理天下,并用自己的能力去延续一个衰败朝代的寿命。其代表人物是张居正。这种人很少见,他们属于维护者。

而这位道衍就是一个典型的乱世之臣。

他并不是个真正的僧人,在出家以前,他也曾饱读诗书,历经坎坷,满怀报国之志却无处容身。他的名字叫姚广孝。

姚广孝

姚广孝,长洲(今江苏吴县)人,出生于后至元元年(1335),只比朱元璋小七岁。出生于乱世的他从小好学,擅长吟诗作画,十四岁出家为僧,取名道衍。交际广泛,当时的名士如杨基、宋濂等人和他关系都不错。

但他所学习的却不是当时流行的程朱理学和经世之道,其实和尚学这些也确实没有什么用,但让人惊奇的是,他也不学佛经。更为人称奇的是,他虽身为和尚,却拜道士为师!宗教信仰居然也可以搞国际主义,确是奇闻。

他的那位道士师傅是个不简单的人,他的名字叫席应真,此人也是个奇人,身为道士,不去炼丹修道,却专修阴阳术数之学。道衍跟随着他,学习的也是这些东西。

所谓阴阳术数之学来源悠久,其内容庞杂,包括算卦、占卜、天文、权谋机断等。这些玩意儿在当时的人看来是旁门左道,君子之流往往不屑一顾,但实际上,阴阳学中蕴含着对社会现实的深刻理解和分析,是前人社会经验的总结和概括。

话说回来,学习这门学问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也不学这些,因为科举也不考阴阳学,但身怀此学之人往往有吞食天地之志、改朝换代之谋,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此外,学这门学问还是有一定的生活保障的,搞不成阴谋还可以去摆摊算命实现再就业。

一个不炼丹的道士,一个不念经的和尚,一支旁门左道之学,道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步步成长起来,成长为一个阴谋家。他读了很多书,见过大世面,了解人性的丑恶,掌握了权力斗争的手段,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做一番事业。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虽结交名士,胸怀兵甲,却无报国之门。因为考试的主要内容是语文,不考他学的那些课外知识,而且他学的这些似乎在和平时期也派不上用场。有才学,却不能用,也无处用,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道衍都处于郁闷的状态。

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他开始消极起来。

既然在家里烦闷,就出去玩吧。和尚旅游,地点最好还是寺庙。全国各地的寺庙大都留下了他的足迹,而当他到嵩山寺游玩时,碰见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人,这个人给精于算卦的道衍算了一命,准确地预言了他未来的前程和命运。

这个人叫袁珙,与业余算命者道衍不同,他的职业就是相士。相士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职业,他们在历史上有很大的名声,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往往能提前几十年准确预告一个人的将来,比天气预报还要准,而名人效应更是增加了这一人群的神秘感。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许劭对曹操的那句乱世奸雄的评语。

袁珙并不认识道衍,但当他看到道衍时却大吃一惊,便如同今日街上算命的人一样,追上道衍硬要给他算一卦(收没收钱不知道),并给了他一个评语:“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奇异的和尚!长着一双三角眼,就像生病的老虎,你这样的人天性嗜好杀戮,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刘秉忠那样的人!”

如果今天街上算命的人给你一个这样的评语,估计你不但不会给钱,还会教训他一顿。但是道衍的反应却大不相同,他十分高兴。三角眼、嗜杀这样的评语居然让道衍如此愉悦,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此人实在是个危险分子。

这里还要说到刘秉忠,这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道衍要把此人当成偶像呢?

刘秉忠也是个僧人,联系后来的朱重八和道衍来看,当时的和尚实在是个危险的职业,经常聚集了不法分子。刘秉忠是元朝人,在忽必烈还是亲王时,被忽必烈一眼看中并收归属下成为重要谋士,为忽必烈登上帝位立下汗马功劳。

以这样的人为偶像,道衍想干些什么,也是不难猜的。

道衍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洪武年间,朱元璋曾下令懂得儒术的僧人去礼部参加考试,道衍抓住了这次招考公务员的机会,也去考了一把,考得如何不清楚,但反正是没有给他官做,这让道衍非常失望,他又要继续等待了。

终于,他抓住了洪武十八年的这次机会,跟随燕王去了北平,在庆寿寺做了住持。

如果他真的只做住持的话,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

这位本该在寺里念经的和尚实在不称职,他主要的活动地域并不是寺庙,而是王府,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用同一个命题劝说着朱棣——造反。

从后来的史实看,道衍这个人并不贪图官位,也不喜爱钱财,一个不求名不求利的人却整天把造反这种事情放在嘴边,唯恐天下不乱,是很奇怪的,他到底图什么呢?

很明显,道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他也不是那种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造反又不是什么好的娱乐活动,为何他会如此热衷?如果从这个人的经历来分析,应该是不难找到答案的,驱动他的是两个字——抱负。

道衍是一个失落的人,他学贯古今、胸有韬略,却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重用,在被朱棣带回北平的那年,他已经五十岁了。青春岁月一去不返,时间的流逝增加了他脸上的皱纹,却也磨炼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得这个本应在家养老的人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只要有合适的引线和时机就会爆炸。

朱棣就是那根引线,这个风云际会的时代就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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