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袖压下心中隐隐不快,听她一口一个老祖宗虽然唤得极不正经,但他知晓云容不会乱开这种玩笑,好奇问道:“老祖宗?四师姐你的父母不是尘世凡俗人家吗?”
豆丁蒜苗仔屈指轻弹剑身,一脸享受愉悦地听着清冷越然的剑鸣声,目光似感怀,又是欣慰。
然后将嬴袖轻瞥一眼:“我乃开创天玺剑宗初代宗主,参宝真人是也。你方才唤她四师姐,可我在你体内感应不到半分剑重的存在,很明显你并非十三剑中的某一位,而且光论你这份资质,怕是连成为天玺剑宗的内门弟子资格都没有。”
参宝真人怒其不争般地皱起了眉:“你实力不差,但并非修剑之材。”
听到参宝真人四个字的时候,嬴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玉雪可爱的小人儿,整个人天崩地裂了。
“参……宝祖师爷?是您……怎么可能?!”
云容:“是真的哦?如果不是祖师爷,旁人又怎能用得了洗雪剑?”
嬴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不能自已:“天玺剑宗第八代宗主百里羽之子,嬴袖,见过参宝祖师爷?!”
谁还能想到,天玺剑宗首代宗主,竟然还活着!
将洗雪剑把玩尽兴的参宝真人将剑归还。
“百里羽?本座在剑魂石上见过这个名字,剑石预言十三剑将会在他手中得到兴起与辉煌,是千古以来不可多得的好剑胚子,怎么……”
他并无恶意地看了嬴袖一眼,但语气中的怀疑之意仍是不由将他深深刺伤:“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儿子?”
嬴袖脸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将头埋低,声音涩然道:“我的娘亲乃是中幽皇朝女帝,嬴姬,我身负鬼脉,故而在剑道之上,道阻且长,叫祖师爷失望了。”
个头小小的祖师爷双眉齐齐低压,语气竟是瞬间严厉逼人:“混账东西!资质不足,可通过勤勉努力来日益补足,古道之中,从不缺乏后来者居上的勉励之人,你以为我是因你剑体难成而失望?”
他一甩大袖,失望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凡我天玺者,此身可朽,剑骨不折!你既然身为堂堂天玺剑宗之子,面对强敌,当身先士卒,当仁不让!你可知方才你未求保己的一跪,又是跪碎了什么?”
嬴袖面色刹那惨白,肩膀微微颤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做了一件不可挽回之事。
参宝真人连连摇首,道:“无法认知自己的懦弱,将本座对你的失望强加在你的母亲因果之上,我看你此生剑体难承,这中幽之术,怕也是日后难登大雅之堂了。”
云容收回手指,将方歌渔身上褪至腰间的衣衫轻轻拉上,覆在肩头。
她神色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道:“云容来了?”
方歌渔起身系腰带,俏首轻歪,道:“这里可是青铜门,她脑子进水了吗?居然一路追到了这里来。”
话一出口,她便反应过来这句‘脑子进水’骂的都是同一个人。
……
……
看着一地神侍冷尸,部落内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露天石桌,云容得偿所愿地从老祖宗这得来一碗热滚滚的炙鹿肉。
百里安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下筷如飞,碗内鹿肉很快见空,他不由想起了当初在空沧山将小鹿儿交付给她的情形。
短短几日,小鹿儿便被她养的膘肥体壮原来是有原因的。
他想,若是那日他没去赴约接鹿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被金环锁链所束缚的一众人类也被陆陆续续地放了出来,原来那些簇拥嬴袖的修行者们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们火热恭敬地目光不由慢慢地朝着那位把玩洗雪剑的孩子方向汇聚而去。
云容的强大他们虽未亲眼见识,可在能够在那尸鬼黑潮里大战一夜且逍遥全身而退的人,无一不是赢得了他们所有人的尊重与敬仰。
而这样一个强大的第四剑,竟然唤那豆丁蒜苗点大的小孩子为祖宗?
嬴袖正低头重重拍打着腿间的尘土与脏泥,仿佛要将方才所受的屈辱一同拍走。
“四师姐何时来的仙陵城,我怎么没有收到半分消息?”
若是云容早来一刻,他根本就不用受那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