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缇骑走到吴掌柜身前,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在卷纸上按下一个沾血的红手印。
吴掌柜小心地看向卫凛,颤着嗓音道:“殿帅……小的知道的都招了……”
卫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吴掌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刑房内一片死寂,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撕裂耳膜直冲出来。
“你胆子不小。”卫凛忽地轻笑一声,长指不疾不徐地叩了叩扶手,“谁指使你诬陷主家的?”
恍如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
吴掌柜遽然变色,猛地抬起头,好半晌,才惊惶辩解道:“大,大人在说什么?我家主人可同崔家是姻亲,我怎敢,怎敢诬陷主家……”
卫凛漠然地看着他挣扎辩解,门外忽然传来长廷的声音:“主子。”
“进。”
长廷推开牢门,匆匆走到卫凛身侧,低声回禀。
卫凛一顿。
默了片刻,他缓缓站起身,低声吩咐长廷:“他多半与宁王有渊源,使出手段,好生审问。”
说完,卫凛离开刑房,往夹道上走去,不觉间,步伐比平常快了几分,大红的曳撒下摆撩起一阵微风,快到值房院前时,他脚步渐缓,最后在石阶下停住,看着那扇合拢的木门,薄唇微抿。
隔着屋门,他已听见里面窸窣的声响。
早就知道她是崔家的人,今日她缠磨着进了北镇抚司,又听闻兴元赌坊之事,定然不会安分,可等得知她当真进了他的值房,他一时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卫凛走近,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门推开。
果然,那道熟悉的窈窕身影正站在他的桌案前,在他进来的刹那,她身形一抖,僵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
卫凛嗓音凉薄,仿佛结了寒霜的刀刃。
沈妙舟慢慢地转过身,悄悄将手藏在身后,乌润的杏眸里带着几分慌张,像受惊的幼鹿。
卫凛一步一步地走近,眼神很冷。
“夫君……”沈妙舟闻见他身上潮湿的血腥气,心跳停了一瞬,想要向后退去,却抵着桌案,退无可退。
卫凛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没有迟疑,峻瘦有力的五指直接扣住她手腕,向外拉扯,力道极大,不容抗拒。
沈妙舟吃痛,轻嘶了一声。
卫凛眼神讥嘲,手上力道分毫不减,将她藏在身后的左手硬生生拽到面前。
她手里果然握了东西。
可那东西不是关于崔家结党的名录,更不是兴元赌坊的账本。
而是一个,比寻常手炉要精致小巧得多的错编金丝笼。
恰好一掌有余的大小,里面装了上好的团兽炭饼,炭身静静地燃着,发出淡红色的微光,暖意逼人。
金丝笼一半套在丝绵缎布里,一半露在外面,似是还未来得及全部套好,在缎布的一角,用银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卫”字。
卫凛一怔。
良久,他视线缓缓上移,落在沈妙舟泛红的细嫩指尖上。
方才炭饼放得匆忙,她还未曾合好金丝笼的盖子,便被他蛮横地扯住,指尖不慎被烫了一下,此刻发了红,生出一个晶莹的水泡,衬着烟青色的缎布,扎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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